“暫時只能這樣了。”
言晚攔到一輛出租車，問他：“許成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你這兩天有沒有去醫院看他？”
來到紐約之後，她也在當地的康復中心看過兩次，跟這裏的診療師聊了一下許成的情況。
“他把陪練的護工氣走了一個。”陸言深說，最近可能是鍛鍊的課程有些難度，情況不太理想，許成比前段時間暴躁了很多，自己正在着手找人給他做心理開導。
掛掉電話之後，言晚坐在出租車裏出了一會兒神，看着外面大廈上還掛着《啓明之刃：前傳》的宣傳旗幟。
聽說這部電影上映首日就在全球賺下了十億票房，是名副其實的跨時代之作。
這個成績比她當初預估的要高太多了，其實不是什麼好事，人氣越高，證明越是高不可攀。
想到自己當初對劉京詩誇下的海口，她不由得掩面，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白歌作爲原著作者兼編劇，在選角中有絕對的話語權。其他三個副導也很欣賞言晚的表現手法，但不可忽視的是，她畢竟是一張沒有任何演藝經驗的白紙，連表演的時候應該怎麼找鏡頭都不知道，劇組拍攝是一天一天燒錢的，誰有時間等她慢慢磨合進步？
他們是拿投資方的錢選人、拍電影、賺錢，完全是商業行爲，沒法理解白歌作爲藝術家對作品的追求。
更何況，之前的女主雖然飽受詬病，電影最後票房賣的不是也很高嗎？
在言晚離開之後，白歌又看了幾個女演員的表演，都不太滿意，最後沒等到結束就離開了。
他臨走之前，對工作人員留下一句話，說：“讓她來試試吧，告訴姜導，後果有我替他擔着，不用怕。”
說罷，他便合上筆蓋離開了，其他幾個負責選角的副導面面相覷，對他的任性感到無奈。
因爲遲遲沒有得到試鏡通過的通知，言晚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她絲毫不知道，消息延遲的原因，是因爲幾個導演爲了要不要留她而吵得不可開交。
白歌很守約，試鏡第二天就出來和她見了一面。他們約在酒店樓下的露天餐吧，喫西班牙菜。
言晚把自己準備好的提案給他看，上面羅列了很多聯名的玩法。
因爲這次完全是賠錢賺吆喝，目的是爲了打響名聲，他們拿出的利潤很有誠意，分成會給白歌分到75%，而且會另外付他版權費用。
白歌嘴裏叼着果汁吸管，漫不經心地翻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文件夾，說：“我對這些東西不太瞭解，你可以跟我講講，除了錢以外，和你們聯名有什麼好處嗎。”
言晚最頭疼的問題來了。
她最怕和這種人談合作，對錢沒有概念，如果能用錢解決掉的，那還算簡單。
似乎是看出她的爲難，白歌說：“抱歉，言小姐，我不是在有意刁難你，不過您要體諒我的想法。”
《啓明之刃》雖然是他個人的作品，但現在版權是簽在工作室的，使用權不是他一個人說拿出來賣就能賣的，他要有足夠的理由去說服其他合作伙伴。
她知道這部漫畫連載了很多年，是去年剛剛完結的。
“十六七歲。”白歌想了一下，說。
言晚問：“您當初在創作這部漫畫的時候，想過它會取得今天的成就嗎？”
二十多歲的白歌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十年前自然比現在還要單純得多。
白歌似笑非笑，手指在桌面上敲點着，問：“言小姐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們這個品牌有很清晰的發展路徑，我們在法國有自己的酒莊，燒得起錢，有財力支撐它走下去。”言晚說，“白先生在商界是外行，我可以很清楚地跟您講，品牌創業的本質就是資本的遊戲。《啓明之刃》只是我們選定的合作方之一，我們的目標遠不止於此，您要看到它未來的價值。”
聽完她這番話，白歌用吸管攪動了一下杯子裏的冰塊，說：“抱歉，言小姐，因爲我妹妹也做過這方面的生意。”
短短兩年就賠了幾百萬，所以他總覺得這種玩票性質的創業不可信。
“希望你和你們的品牌可以讓我改觀。”白歌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封策劃案，拿在手裏晃了晃，說，“不要報太大希望，我不能保證自己可以說服他們。”
妹妹？言晚好像從未聽說他還有個妹妹。
她問出口之後，白歌安靜了一陣，說：“她現在身體出了一點狀況，不能見人。”
“sorry.”言晚道歉，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會問到他的傷心事。
“沒關係。”或許是因爲聊開了，白歌也願意對她打開心扉，說：“堯歌是以她爲原型創作的角色，所以我對這個角色很看重，不希望別人輕率地對待TA。”
他說：“言小姐，希望你可以演好她。”
他在前面說的話，言晚均是一一點頭，直到最後這句話冒出來，她的表情有幾分錯愕。
“我？”
“對，你。”白歌乾脆利落地說，“合約我會讓人在明天送過來，鑑於您之前沒有相關的演藝經驗，可能對薪酬這方面不是很瞭解，我建議您找一個懂行的朋友來一起看看。”
他笑笑，說：“薪酬很可觀，您不用擔心。”
這個言晚倒是信的……，她之前看過新聞報道，那個被全網瘋罵的前女主雖然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每天哭，哭完就去比利佛山莊買了一套1.6億美金的豪宅。
“但是我……”言晚正想說自己沒有經驗，卻被白歌的一句話封住了話頭。
“上次在露臺聊天，我說天賦很重要，那天我有一句話沒有說完，態度比天賦還要重要得多。”白歌說，“言小姐，不要讓我失望。”
言晚似乎有些豁然開朗，白歌並不是在鄙夷那些無才而努力的人。
只是那些人的努力，甚至比不上十六歲的他。
想要成名，想要被認可，想要萬丈榮光，勢必要付出非同常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