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下分公司的業務，相當於跨入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要從頭開始適應影視行業的工作節奏。娛樂圈相關的行業有一個很大的特性，臨時性任務和突發狀況很多，需要隨時跟蹤信息，這和他過去的工作風格完全相悖。
“江總，這是下週的營銷方案，您過目一下。”員工也習慣了，來他辦公室直接敲門就進。
“嗯，辛苦了。”江燁沒看他，還在盯着屏幕上滾動的信息，他懶得點鼠標，讀速已經設置成了最高，相當於眨眼就會錯過一堆信息點的程度。
員工忍不住吐槽：“江總，您這樣看能記住嗎？”
江燁喝了一口茶水，沒理他。
少見多怪，當年他玩編程的時候，這個速度都能徒手給自己抓bug，有什麼記不住的？
天分高的人容易引發凡人的嫉妒心理，他深切地明白這一點，於是決定低調一些，閉嘴，不張揚。
“嗡——嗡——”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兩聲，江燁敲下空格鍵暫停，手指還搭在鍵盤上，他看到屏幕來電顯示是陸言深，便接起電話。
“喂，陸總。”
“在工作？”
“嗯，不忙，您有什麼事嗎？”
陸言深說：“你最近工作是不是不太飽和，這貓是你送來的？”
貓？
江燁想了一下，才從自己的記憶庫裏挖出跟貓相關的事來，他想起昨天給許成打了筆錢，他跟自己哭窮說要買貓，錢沒帶夠來着。
他聽陸言深這語氣，應該是對小貓有所不滿，於是當即立斷，把鍋又扔給許成，說：“是許成買的，他跟我借錢來着，我完全沒參與。”
陸言深問了他半天，這貓到底花了多少錢，江燁推了半天，最後沒抵過陸言深的堅持，說自己給許成轉了三十萬。
電話掛了以後，銀行那邊的信息就過來了，陸言深把這筆錢給他補上了。
隨後，又有一條消息進來，陸言深說，下次再給陸嘉佑亂買東西，就扣他的分紅。
江燁想了半天，給許成發了一個短信過去，告訴他自求多福。
陸言深今天出門晚，他說要在家裏開個視頻會議，磨磨蹭蹭，等言晚和陸嘉佑都走了以後，他才走出書房，裝作不經意間路過休息室。
小貓卡卡正躺在貓爬架上，用小爪子撥弄着垂下來的小毛球，發覺到有人靠近，卡卡立刻警覺地扭過頭，用藍眼珠盯着來人。
昨天晚上礙於面子，陸言深還沒有摸過它，現在這隻落單的小貓咪被他逮住了，陸言深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逗它玩。
貓咪的耳朵十分敏感，卡卡立刻用兩隻爪子抱住他的手指，張口咬住，作出惡狠狠的表情開始磨牙。小奶貓的力氣沒有多大，咬人也咬不痛。
陸言深戳它的腦袋，把它撥了個滾兒。
卡卡堅持不懈地和惡勢力作鬥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和他鬧了好一會兒。
陸言深擼夠了貓，心滿意足，不顧卡卡掙扎，把它抱起來親了好幾口。
陸言深聽到有人來了，迅速收斂起自己的喜愛，把小貓輕輕放下，冷着臉說：“待會給它梳一下毛，它好像掉毛有點嚴重。”
“是。”傭人低頭，笑着答。
陸言深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強裝鎮定地走了。
每個月底，江燁都要去陸言深那裏做一次述職，現在是一切業務剛剛開始啓動的時候，他經手的東西比較雜亂，需要大量時間整理。
忙是真的忙，累也是真的累，下面的部門三天兩頭就要開一次會，江燁不敢完全放開手，只能跟着一起。
好在還有姚若塵在。
他萬萬沒想到，他這個月最大的感觸竟然是這個。
姚若塵雖然看起來輕浮隨意，實際工作能力還是有的，而且追求高效率，部門成立的第一天就建立了非常完整的工作體系，各崗位各司其職，宛如堅實可靠的螺絲釘。任何工作都挑不出毛病來，江燁原本還想過，隨便找一個什麼藉口把她送回去算了，現在看來，他媽媽這個人還算是給他送對了。
偶爾他們在家裏一起辦公，江燁看着表格皺眉，姚若塵也能第一時間指出數據上的紕漏，從下至上幫他梳理好。
姚若塵是他的下屬，管的東西少，但也絕不清閒，有時候看到她悠哉悠哉地敷面膜、打遊戲、花半個多小時對着鏡子拔眉毛，江燁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給她的工作量太少了。
“江總，最高明的管理是找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情，把自己的事情勻給其他人去做，如果事事都要你親力親爲的話，財務每個月開出去的工資豈不是太不划算啦？”姚若塵喫着薯條，說，“而且你把自己搞得那麼累，怎麼能有時間享受生活呢？你說對不對。”
江燁說：“我的生活就是工作。”
“……”姚若塵往自己的嘴裏又丟了一根薯條，忍不住問，“爲什麼？爲何如此熱愛你的事業？”
雖然她也算得上是外人眼裏的工作狂，但她完全說不出“自己的生活就是工作”這種話，她想要把事情做好，純粹是爲了更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求取一個捷徑罷了。
真要結婚或者談戀愛的話，她可受不了自己的另一半是個滿腦子只有工作的機器人。
江燁想了想，說：“因爲其他娛樂方式很無聊。”
姚若塵忍不住從沙發上坐起來，揭下自己臉上的面膜，說：“你把工作當娛樂？”
“不是挺好玩的嗎。”江燁說，“玩得好有獎勵，一點一點擴大規模，最後還有錢賺。”
聽他這麼說，好像也很合理，不過姚若塵還是一臉嚴肅地說：“江總，就算是玩遊戲也有防沉迷系統，你現在的工作時長已經超出人體負荷了，你看看你現在黑眼圈都不帥了。”
江燁連鏡子都不用看，十分淡定地說：“不可能的，我的體質就是不長黑眼圈。”
“怎麼沒有，我指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