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過來，江燁下意識躲了一下，總覺得她要對自己動手動腳。
“怕什麼。”姚若塵捏住他的下巴，把鏡子遞到他面前，“喏，看到沒有。”
他們兩個的距離太近了，女孩身上獨有的甜香撲面而來，江燁忽然有一點煩躁，皺眉說：“拿走。”
姚若塵愣了愣，似乎有點被他的反應傷到，手裏拿着鏡子，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燁合上自己的電腦，離開了客廳。
那天之後，他們兩個人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古怪，平常在公司的時候還好，除了開會以外交集都不算太多，江燁平時是什麼樣子，現在也還是什麼樣子。
但下了班之後，這種感覺就變得尷尬起來了。
姚若塵每天仍舊是坐着江燁的車，只是從副駕駛換到了後排，她的專屬佔座娃娃還在副駕臺上掛着，每天搖搖晃晃的，佔據着江燁的餘光視線。
回到家以後，兩個人的交流也不多，姚若塵回到自己房間聽歌喫沙拉，也不像之前一樣在客廳沒完沒了地找江燁搭話。
冷不防清靜下來，江燁覺得自己應該慶幸纔對，但是每次去廚房，他打開冰箱，看到姚若塵買的那堆零食，他都想找她說幾句話。
他覺得自己那天說的話有點太重了。
要認錯嗎？……還是算了吧。
他抓起車鑰匙，出門去找許成喝酒了。
聽到客廳外面傳來的關門聲，姚若塵按下歌曲的暫停鍵，心裏有點鈍鈍的難過。
她抓起牀頭的娃娃，生氣地蹂躪到變形。
不遠萬里跑到華國來找他，結果換來的就是這個下場。江燁這個豬，活該他找不到女朋友！
最近有一款新的賽車遊戲上新，許成用上次從江燁手裏騙來的錢，買了全套的外設裝備，頂級，高配，看着就過癮。今天裝備剛到貨，他正準備安裝，在家開始沒日沒夜的沉醉體驗，門鈴就響了。
這麼粗暴的按法和不講道德的拜訪時間，只能讓他想到一個敗類，江燁。
他怒氣衝衝地走過去開門，果然看到江燁拉着一張臉等在門口，問他，爲什麼這麼半天才開門？
許成沒帶好氣地說：“你沒看到我是個病人？我麻煩這位先生對病人要放尊重一點。”
江燁冷笑了一聲，十分沒有人情味地說：“你那是胳膊折了，又不是腿折了，更何況連乒乓球都能拍打接拿，開個門能累死你？”
一聽他說話語氣這麼衝，許成就樂了，他問：“你這是跟弟妹吵架了？活該呀，你也有今天。”
“沒有弟妹這回事，你不要誤會了。”江燁皺眉，自顧自地往他家裏走。
許成兀自曲解他的意思，說：“哎哎，你這是被弟妹甩了？”
“少廢話。”江燁看到他客廳正中央的賽車外設，沉默了一下，十分體貼地說，“你這東西不要再被嘉佑發現了。”
他今天是找許成來喝酒的，自打許成光榮負傷，自己接了子公司的業務，他們好像一直沒怎麼喝過，江燁看他那隻金屬胳膊就覺得刺眼，心裏不舒服。
酒喝到一半，江燁說：“結婚是什麼感覺？”
“算了，也沒指望你。”
江燁語氣淡淡的，讓許成多少有點受辱的感覺。
許成雖然自己沒談過戀愛，但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他一看江燁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爲情所困，應該還是上次去陸宅一起喫飯的小姑娘。
他說：“那姑娘不是對你挺好的麼？”
“挺好。”江燁也跟着重複了一遍。
“那你還糾結什麼，直接順應民意從了她，你負責談妥她本人，你們家老太太負責談妥她家裏，你倆事業上還能互相成就，好一對恩愛佳侶，別人羨慕都來不及。”
“……”
他這一套詞讓江燁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做過婚戀中介。
江燁工作忙，連一頓酒也喝不完整，公司的電話打過來，他就得放下杯子去處理業務。
他們兩個以前是搭檔，一個眼神，許成就能懂他意思，從書房把自己的筆記本取過來，交給江燁用。
明明都是坐在一起討論工作，跟許成在一起就沒那麼開心，江燁的筆突然停了一下，發現姚若塵好像已經在無形中在自己的生活裏留下了烙印。
許成一直等到時針走到11，忍不住問他：“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住客房。”江燁說。
“哈？”許成誠懇地說，“雖然我的話可能沒什麼說服力，但是江燁，你得知道，哄女人是有黃金期的，如果你錯過了這個和好黃金期，後面再怎麼勸都沒有用了，我建議你回家好好想想。”
更重要的是，別耽誤他在家打遊戲。
好說歹說，他總算把人給趕走了。
被他關在門外的江燁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白來一趟。
他回到家，發現客廳關着燈，屋子裏也沒有動靜，猶豫了一會兒，他去敲了敲姚若塵的房間門。
裏面沒有迴應的聲音。
江燁又敲了幾下，等不到回聲，就壓下門把手。
客房裏面是空的，姚若塵的行李拿走了，牀鋪乾乾淨淨，上面留了一張字條。
他拿起那張字條，姚若塵說，她決定搬出去，到朋友家裏住，給彼此留一點空間，不會耽誤工作。
江燁看着平整的牀，想不出她是以什麼心情把衣服一件一件裝到箱子裏的。
那之後，每次在公司裏遇見對方，姚若塵也像正常同事一樣和他打招呼，問好，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江燁去總公司述職那天，在陸言深面前講了兩個小時的ppt，所有問題對答如流。
他們兩個單獨坐在辦公室裏，陸言深問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最近個人生活是不是出現問題了？”
江燁手裏握着激光遙控筆，心想，很明顯嗎？
“不要讓你的情緒影響效率，也不要活得太像機器人。”陸言深說，“你發的彙總我都看過了，上個月做得不錯，找點時間讓自己放鬆一下吧。”
如果是以前的江燁，得到這句認可，理應覺得很開心纔對。
陸言深打開抽屜，給他拿了兩張舞臺劇的票，日期是下週六，說：“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