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胡說!分明就是你們心虛,一個勁兒地攔住我,要不是你們在此攔着我我家裏也不會出事!”紅衣女子突然狠狠抓住蕭情的胳膊,眼睛發紅,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小猛獸,準備隨時撲向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見她這樣,補了一句,“誰攔着你了,我們走,好心當成驢肝肺。”
那兩個人離開後,蕭情立刻回頭,上上下下檢查一番,“小云,你沒事吧?”
小云看清楚來人後,着實愣了一下,“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
“先不說這麼多了,是不是麻子他們出事了?”
一提到麻子,小云的情緒就變得格外激動。
小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麼都不肯撒手,“小姐,麻子被藍家的人給抓走了,麻子爹也病倒了,你不在醫館的時候發生了太多事情了,小姐,現下能夠靠得住的只有世子爺了,你幫忙去找世子爺好不好?麻子……麻子……”
蕭情的手微微顫抖,她沒有一絲猶豫,“好,那個屋子是我的房間,你先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沒等小云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蕭情便消失在院子的盡頭。
小云站在門口,和裏面的嬤嬤視線交接,一種詭異的感覺從心底升騰。
蕭情跑出來,小步子撞進了烏泱泱的人羣中,有一些邁不開腿。
登記的隊伍排得老長,她完全是被推搡出去的,整個人猶如掙脫了水面忽然跳出的鯉魚似的,就差一個打挺了。
她剛走一步,眼前就冒出來一個攔路虎。
“姑娘?你怎麼纔出來啊。”
反應了好一會兒,蕭情才認出司徒衍,“收拾東西來着。”
忽然,蕭情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問,“你知道江府嗎?”
司徒衍愣了,“你問他做什麼?”
“帶我去找他,我有事和他說。”
司徒衍擡手摸摸下巴,打量了蕭情幾秒鐘,“估計他現在應該沒有空見你。”
“他……”
“他應該在陪公主呢,你難道不知道嗎?世子爺和公主已經要訂親了。”
訂親……
這兩個字猶如千斤墜一下子壓到了她的肩膀上,忽然一下子她不知如何自處。
她的表情似乎頃刻間坍塌,斷壁殘垣全部都是一個笑話。
蕭情不自覺扯出一個冷笑來,素來她就有冷麪美人的稱號,這一笑更讓人害怕了,連司徒衍都有點兒覺得不對勁,他縮了一下脖子湊近問,“姑娘,你怎麼了?”
沒有人看得出在她平靜外表的背後藏匿着多麼大的悲傷,她擡起頭來,忽然一道陽光射下來,照進眼睛,也偏巧入了心。
在這個世界上哪有比太陽還要強烈的光芒,只不過是她的肖想。
“沒事,你帶我過去吧,我有點事情和他說。”
“不是,這人你不清楚,脾氣怪得很,冷冷的也不說話,我雖然不太清楚啊,但是聽人說但凡有人惹了他,你要不要……”
司徒衍被蕭情這一吼,吼得愣怔住,旁邊幾個人紛紛看過來,司徒衍衝他們尬笑一下。
隨後就趕緊拉着明顯不太正常的蕭情往人羣外面走。
蕭情喊了一嗓子之後,完全蔫兒掉了。
原來他回京是爲了娶納蘭凰的,也是,他們一個世子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還真是般配,比她這個不知道什麼府邸出來的小姐可要般配多了。
兩個人剛走出錢莊,誰知道程老伯急匆匆跑來,“小姐,快快和我回府,老爺……”
程老伯話說到一半,視線忽然被司徒衍吸引,他眼眸多了幾分不解,蕭情顧不上和司徒衍解釋,直接跟着程老伯離開了。
司徒衍望着兩個人遠去的身影,眼神變得晦澀。
蕭家。
“給我跪下!”蕭老爺坐在正廳,眼神中幾分生氣,柳玉站在一旁拿眼笑看着蕭情。
蕭情忽略掉柳玉的得意,站直了身子,“爹,你這是何意?”
“我就算是再無能也用不着你出去拋頭露面,你還嫌不夠丟人?”
呵。
原來是爲了這個。
定是那個柳玉又在背後攛掇了,蕭情直視着蕭老爺,“爹,你現在身子不適,藍易定是鑽了空子,他們藍家也分明就是衝着我來的,我出去頂着不是理所當然嗎?再說了,我有辦法讓我們家的商鋪都起死回生。”
“簡直就是胡鬧!你給我去祠堂裏跪着反省,我就算是找個外人來也用不着你一個女子出去!給我下去!”
這是蕭情第三次被罰入祠堂了。
她拿着根柳條在地上狠狠敲打了幾下,氣沒撒出來,硬生生悶出一個屁。
蕭家一直經商,只是奈何蕭老爺身子一年不如一年,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而且蕭家到了後面這幾代人丁越發單薄,許久之前蕭情還有個哥哥,能遂了舊制的心。
蕭老爺一心將祖宗舊業都託付在她那個大哥蕭策的身上,誰知道這蕭情的大哥一心醉生夢死,趕上個陰雨天喝得不省人事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
蕭情知道藍家一直打壓不斷,心頭難免不甘,想要撐起家業,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到蕭老爺的逆鱗。
老人年紀大了,又是從舊塵泥裏滾出來的古板戶,一言不合就罰蕭情去跪祠堂,之前還覺得這個蕭老爺寵愛這個閨女,現在看來在這個封建社會想要將自己現代的那點知識融入到其中實在是太困難了。
這跪着不要緊,可誰料到老爺子爲了秉承傳男不傳女的宗旨,竟然說要找來一個外人,要收他做徒弟,並且把蕭家所有產業都交到那人手上。
其實她明白,老爺子不把手藝傳給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蕭情生得特別,出生沒多久就把生母給剋死了。
自出生那天起,她就因爲這件事情背上了族內所有人的猜忌和嘲笑。
原本當年族長想將年幼的她燒死,是蕭老爺拼了老命護下來的,所以無論他是多麼的死板固執,蕭情都不會去和他爭。
因爲,爭與不爭,自己都欠了他一條血淋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