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稍稍低了一下頭，這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放了一塊霓裳樓的令牌，他瞳孔大張。
霓裳樓？！
“你是霓裳樓的人？”雲川情緒突然激動，讓蕭情有些措手不及，眨眨眼看向桌子上的令牌，想來是江昀放在這裏的。
她不願意欺瞞，只是點點頭，“是，怎麼了嗎？”雲川知道自己有些失禮，遂收起情緒，“沒什麼，我認識的人也在霓裳樓。”
“是嗎？”雲川發呆的時候，蕭情已經將飯收拾上了飯桌，“雲公子，你還未用飯吧，過來喫點吧。”
他湊近，若有所指，“想不到蕭姑娘的廚藝這麼好，我總以爲像你如此美麗的女子……”
“你這一句話可是得罪了好多人。”蕭情笑笑，雲川自顧自地坐到蕭情對面，揚起的嘴角落了下來。
她看了他一眼，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雲公子，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爲什麼一直戴着面具？”蕭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她總覺得在面具後藏匿着一個不爲人知的故事，以至於她一看到雲川心頭就會漾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不似憐憫，不似同情，比此還要深。
“因爲我怕嚇到你。”雲川的聲音很低，說這話的時候蕭情清楚看到他的雙手緊緊握了一下，那是他的不安。
她剛想開口，就聽見雲川說，“我的右眼受過傷很可怕。”
瞬間，蕭情的眼前被那張血臉充斥，空洞的眼眶裏血肉模糊，她像瘋了一樣抱着頭，嘴裏唸唸有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被蕭情的反應嚇到，立刻靠近她，“你怎麼了？”
“你走開！”蕭情猛地將雲川推倒在地，尖銳的慘叫聲劃破凝滯的空氣，她指着雲川，“你不要要過來，我……對不起……對不起……”
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由恐懼到憤怒再到愧疚，沒有一種是雲川能夠看透的，他只覺得這樣的蕭情讓人心疼，是他嚇到她了嗎？
不顧蕭情掙扎，雲川一把將她抱進懷裏，“沒事了，沒事了，蕭姑娘，抱歉，是在下錯了。”蕭情不厭其煩地哭着，哭聲撕心裂肺，似乎要把這幾年所有的心結都哭喊出來，她明明置身於一個溫暖懷抱，卻覺得自己身邊冰天雪地，冰封的是她那顆心，是她整個靈魂。
其實，她很清楚，她的報應早就來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直到她哭暈了過去，醒來時雲川正坐在牀邊，見蕭情醒來，他忙問，“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思緒混亂，似夢非夢，但是蕭情在看到雲川的時候理智立刻迴歸，伸出手去緊攥着他的胳膊，“你的眼睛怎麼受的傷？”
這姑娘還有心思管別人嗎？
“小傷而已，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
他清晰看到蕭情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放鬆，不過她能恢復過來，他也鬆了口氣。
“剛剛我被你嚇到了。”雲川討巧說道。
蕭情脣瓣張了張，“抱歉。”
“我嚇你一次，你嚇我一次，我們扯平了。”
“我不是怕你……我……”蕭情看着雲川，略帶歉意開口。
他回去時，天已經黑透，屋子裏只燃着幾根蠟燭，空氣中有蠟油的味道。
“蕭姑娘？”蕭情像個嬰孩一樣，側躺於牀上，呼吸均勻，面容嫺靜，雲川的聲音清潤低淺，似有微白拂過耳邊，蕭情緩緩擡眼，反應了幾瞬間，“你回來了？”
“嗯，怎麼睡着了？”蕭情坐起身來，揉着眼睛，“嗯，你去哪裏買東西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拎着什麼東西說，“飯我來做，你先去休息吧，做完了我叫你。”
“好。”
她失神般答應了一聲，隨後拖着身子進了房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川來叫她，“蕭姑娘，該用飯了。”
“來了，稍微等一下。”
桌上擺了幾道小菜，蕭情笑着坐下身，“想不到雲公子的手藝也如此好。”雲川但笑不語。
她的心裏也憋不住話，看雲川坐下身，忙問，“雲公子你那會兒說你有朋友在霓裳樓，那你呢？難道你和霓裳樓也有關係？”
剛想拿起筷子，雲川就又放下，“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蕭情的心忽然緊了一下，語氣有些急切，“也就是說你以前也在霓裳樓？”
“算是。”
“你認識……”
“你和江世子是什麼關係？我這樣貿然前來難道你就如此信任我？”雲川忽然打斷，轉移話題，蕭情突然被這樣一問，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摸着腦袋，“我也不知道，對雲公子實在是防備不起來。”
他透過面具看到一個小姑娘，自己心底纖細的那一處好似也顫動了一下，“以後不要再這樣相信一個人了，蕭姑娘這樣很容易被騙。”
“哦。”蕭情似懂非懂點點頭，剛剛那些疑問被拋至腦後。
一連幾天過去，蕭情纔回到別院，追風迎上前來，說道：“姑娘，世子爺剛從外面回來，心情不怎麼好？”
“哦？爲何？”
追風在其耳畔說道：“關於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那個陳大人有個兒子叫陳安，十分刁難，世子爺被弄了一遭。”
還有人敢坑騙江昀？
“我過去看看。”
“好。”蕭情在江昀房間外停住，敲敲門，“是我，蕭情。”
他聲音低沉，“進來吧。”
“是。”蕭情進來後，想着之前的事情，不免有些彆扭，但還是走上前去，“聽說你在外面受了氣？”
“你這個消息倒是靈通。”江昀說，“那位有個兒子惹不得，想要治他，我有的是法子。”蕭情一聽，眼睛一亮，“真的？”
“嗯。”
陳安手裏舉着個榔頭，嘴裏叼了根野草，走起路來吊兒郎當，腳踝處的鈴鐺叮鈴作響，街坊四鄰聽了這動靜就知道是縣令陳黃山家的二公子上街了，這陳二爺的名聲不是白叫的，想他陳黃山多少難判的案子可都是他這個兒子給定的，但這不是其最爲厲害的，陳安最拿手的本事當是“坑蒙拐騙”，也正是靠着這個本事他才能得來別人得不來的消息，他不能讓死人說話，卻能讓活人閉嘴，所以只要他出現，這裏的人該關門的關門，該躲避的躲避，總之這娃娃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