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重生之醫女不下堂 >第二百九十四章:見一個人
    這世間事猜不得也料不得,偏生有人就愛生事,這裏有個小霸王,名爲唐久,仗着他叔伯是提督,平日裏橫行霸道,陳安平日裏不怎麼與之來往,偶爾瞥到他欺男霸女會插上一手,但他也是個識趣的,官大一級壓死人,陳黃山畢竟是他叔伯的手下,他再怎麼渾,這點輕重還是拿捏得準的,但若是真拿到檯面上,就算是唐提督也要敬他陳二爺三分。

    不爲官卻在官場上聲名赫赫,江湖遠道之人,卻心懷天下,唐提督是個聰明人,早就看破陳安不會久居於此,他日必定成事,然而他那個兒子就不這樣想了。

    唐久正看上一個姑娘,卻被陳安的出現給打攪了,火氣像那岩漿似的往外冒,招呼了身旁的小廝,直衝陳安走來。

    “呦,這不是陳二爺嗎?今兒這是什麼妖風把你吹來了?”唐久故意學公子哥兒說話,故意埋汰取笑,陳安不上他的套,拱手作揖,該有的禮數都有,“唐公子說笑了,鄙人身輕也不至於被風吹走啊。”

    唐久一聽這話,整個臉都綠了,這陳安是在借意諷刺他胖呢,當下就沒了好臉色,一手將摺扇扔進了小廝懷裏,作勢要給陳安一拳。

    豈料陳安眼疾手快,二指伸出便輕鬆擋住了唐久的拳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唐久憋得臉紅脖子粗,硬是拿他沒辦法,最後他眼骨碌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

    “聽說這北弦山上有一個鬼林,鬼林裏有一個畫館,開館之人畫藝精湛,一幅畫便要三千兩,人稱三千公子,不如我們來賭一局如何?”

    北弦山與賢三村遙遙相望,山勢陡峭,唐久想做什麼,陳安基本能猜得到,皮笑肉不笑,“唐兄是要我去送死?”

    “怎麼能是送死呢?你我一同前去。”唐久信誓旦旦說道。

    陳安思量片刻,暫且先答應着,日後再說日後,他臉上露出笑模樣,“既然如此,我們來定個賭注,誰若是太陽落山前沒有取到畫回來就算輸,輸者要站在這街上大喊三聲我不是人,你看可好?”

    唐久不想露怯,死撐着點點頭,“好!明日卯時初刻在此地等候,陳二爺,你無異議吧?”

    陳安單手負於身後,氣態軒昂,“自然沒問題。”

    府內這幾日冷清,陳黃山有事無事便在府上待着,陳安一回來就被其給拎了書房去,陳黃山擡頭看一眼自己的兒子,氣得鬍子都要上天了,指着他說道:“你瞅瞅你這穿的什麼衣裳,當街要飯的乞丐穿得都比你好看。”陳安扁着嘴,“本事又不是靠衣裳裝起來的。”

    “你!”陳黃山一時氣結,伏在案頭猛咳了幾下,陳安趕緊上前,“爹……”

    陳黃山推開陳安,重重嘆口氣,“哎,是爹對不起你,從小沒了娘,你兄長……我又有公務在身,根本沒時間照顧你。”

    “不怨爹,天災人禍,怪不得誰。”陳黃山平復了一下呼吸,說道:“你換上套乾淨衣裳,我帶你去見個人。”

    “見誰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騰春樓是賢三村唯一的一處酒樓,酒樓老闆娘是從京城來的,從裏到外帶來的可都是京城的東西,雖說價格略貴了些,但倒是招攬了不少賢士聚集於此。陳安不喜酒肉,若不是陳黃山這次執意帶他去見那位“貴客”,約摸着這輩子他都不會踏入這酒樓。

    老闆娘在前頭嬌聲嗲氣,陳安在後頭一臉不屑,一路隨着陳黃山上了樓,樓上右側設有幾個雅間,陳黃山停在最裏那間的外頭,臨進前衝着陳安使了個眼色。

    不言而喻,是讓他看眼色行事,陳黃山輕釦了幾下門,小廝出來開門,側開身子讓出一條小道,兩人走了進去,陳安無心在此,對方是誰他根本就不關心,連看都不看,直接隨陳黃山坐下身來。

    屋子裏茶香縈繞,一旁還設有曲水流觴,一看這人就是個文人雅士,陳黃山一向對這些騷客持貶低態度,怎麼今日卻帶他來見呢?陳安到底年輕,禁不住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微微擡起頭來,正對上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明明像是透徹的清溪,卻又因其太過透徹而望不見底,一身白袍纖塵不染,看似身風嚴謹,披散的長髮間卻又多了些疏狂意味,怨不得人說大隱隱於市,想必說的就是此種人吧。

    “這是犬子陳安,陳安還不見過江世子。”江昀見其思慮過久,抿起脣,微微一笑,“我的名姓是個和尚起的,兒時病多,此姓壓得住。”

    “可不是壓得住嘛。”陳安小聲嘀咕道,陳黃山瞪了陳安一眼,隨後笑意盈盈,抱拳說道:“犬子不懂事,還望江世子不要見怪。”

    他微微頷首,眼底柔波泛起,“論起年紀,我比陳安大了幾歲,和從前的我一般無二,看着親切。”陳黃山又剜了一眼陳安,隨後才說道:“今日江世子能來,實乃我與犬子榮幸,不知這……”

    合着這麼老半天全在寒暄了,陳安就煩得和這些個文人打交道,說個話慢吞吞的,半天蹦不出來一個字,只不過這個江昀說話倒是和那些人不同,至於哪裏不同他又說不上來。

    “陳大人,日後叫我江昀即可,不必如此疏寡,不知陳安可有字?”江昀笑着問道,陳安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總覺得有道灼熱目光在自己身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得他又十分注意那道目光。

    陳黃山搖頭,“犬子還未及冠,無字。”

    “陳大人看我賜他一字如何?”江昀這時目光才從陳安身上游移到陳黃山身上,眼裏的溫度也褪了下去,陳黃山喜笑顏開,“那自然是好的。”

    他想了想,修長白皙的手指蘸了些許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無儀。

    “人而無儀,不死何爲,陳大人你看可好?”陳黃山整個人羞得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這江昀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在說陳安禮容不羈,這人果真是厲害。

    陳安一聽便知他話裏是何意味,擡頭正視江昀,緩緩說道:“襄公三十一年載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事,北宮文子認爲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外、大小皆各有其威儀,如若錯亂,則釀大禍,北宮文子看到令尹圍身爲人臣而威儀卻有似人君,就判定令尹圍“將有他志”,並預測他將不得善終,北宮文子的話當日即談,‘故君子在位可畏,施捨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德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江世子我說的可有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