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情一下子醒神,自己剛剛握住的地方……
轟地一聲,腦子裏瞬間炸開,蕭情用勁推開江昀,外面也適時地傳來張郎中的聲音,“蕭情?”
櫃子由於兩人的動作開了一條小縫,光亮從外面滲透進來,這時蕭情才注意到江昀穿了女子的衣裳。
樣子着實好笑。
忽地,像想起什麼似的。
“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是你撞了我?”蕭情低聲問。
江昀不解,“嗯?”
沉頓的腳步聲漸漸逼近,蕭情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捉住了江昀的手。
溼漉漉一片。
江昀翹起嘴角,“就這麼害怕?連手心裏都是汗。”
好在張郎中只是好似來這邊拿了點什麼,便關上門離開了,蕭情一下子鬆了口氣,整個身子癱在了櫃壁上。
好似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裏還有一個人,蕭情立馬想打開櫃子的門,卻被江昀一手攔住,他的聲音似鬼魅穿破黑暗,傾身而來。
“你不準備對我說點什麼嗎?”
蕭情咬着脣,胸脯起伏不斷,“這有什麼好說的啊。”
“哦?”江昀用自己的右臂壓住蕭情,另一隻手慢悠悠地將自己身上的衣裳脫掉,一股子酒味躥進鼻孔。
蕭情皺眉,“你喝酒了?”
“你要陪我嗎?”
暗芒在眼底閃過,蕭情急切忽略掉他話語中的曖昧,垂下眼角,握着他的右臂,“你先讓我出去,這裏頭憋得慌。”
江昀也不再攔蕭情,撤離了右臂,蕭情趕緊從櫃子裏離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你和張郎中挺熟?”江昀從櫃子裏走出來,左手緊緊捏着衣裳,眼裏卻宛若一抹幽潭,不起波瀾。
蕭情眼神慌亂,背對着他,“是。”
“幫我和他說一下,我要見武寧。”這時,江昀的聲音裏又多了些痞氣,聽得蕭情很不舒服。
蕭情回過頭,卻發現江昀的視線一直固定在蕭情身上,嘴裏像是吃了一塊檸檬似的,酸到了心底。
扭過頭,不看他。
“你自己和他說。”
“蕭情,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
自打那天以後,蕭情幾乎很少看到江昀了。
已近年關,京城整個兒冷到了極致。
蕭情不出意外地感染了風寒,說話都甕聲甕氣的,窗子外的雪花被風捲起又落下,外頭行人無幾,厚重的落寞感涌上心頭。
不知道後來,江昀有沒有再去找張郎中,蕭情並沒有將此事告知他,也許是心虛,也許是賭氣。
只不過,蕭情氣得可能是自己。
黑夜裏,涼風嗖嗖,再這樣下去風寒都要加重了,早知道就該讓阿柴把馬車弄過來的。
蕭情的頭有些暈暈乎乎的,沿着路邊往府內走,忽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蕭情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好似有心靈感應似的,馬匹停了下來。
“蕭情?”馬匹上一共坐了兩個人,顯然問話的這個男子是江昀。
江昀從後面下來,和騎馬的說了些什麼,就朝蕭情走了過來。
有些人,一眼便再難忘記。
蕭情的心難以自已,步子稍微向後退了一下。
江昀大步走來,在蕭情面前站直,看着她的打扮,語氣像是數落又像是心疼,“這麼冷的天,不要命了?”
從尾椎骨處忽然襲來一股酥麻,蕭情身子一軟,倒向身後的樹幹,江昀立馬伸手想要扶蕭情,卻又是習慣性伸出了右手。
這次,蕭情沒有躲開,她扶着腰椎。
鼻頭一酸。
“江昀,你就是個混蛋!”
江昀沒有聽到蕭情的心裏話,只是脫下來外衣罩在了蕭情身上,他搓搓手,“別嫌棄,衣服上有些味道。”
味道?
蕭情偏頭聞了聞,一股濃重的黴味涌入鼻腔,蕭情小臉皺起,“幾年沒洗了?”
江昀吸吸鼻子,“忘記了。”
“……”還真是不拘小節。
“馬車呢?還沒有來?”
“嗯。”
“去哪?”
蕭情這幾日並沒有在蕭府居住,而是在蕭府別院,她擡眼,猶豫再三說道“蕭家別院。”
那裏勉強算是蕭情現在的棲居地。
“江大哥,這是蕭情……我朋友蕭情,你帶她一程,在蕭家別院那邊。”
江昀把蕭情引到馬匹前,語氣略微頓了頓,蕭情偏頭去看他,卻瞥見了他紅紅的耳朵。
大概是凍的吧。
被叫做江大哥的人全名叫江三東,算是江昀爲數不多的兄弟之一。
“接着。”江三東忽然扔了一件大氅給蕭情,蕭情急忙回神才堪堪接住,肩膀上的外衣順勢滑落。
江昀及時用自己的右臂按住,力道重的嚇人,蕭情稍微喫痛一聲。
“這裏疼?”江昀左手輕砍了一下蕭情的肩窩,一種酥麻的痛感蔓延開來。
“嗯。”
“你不是和張郎中熟嗎?讓他去看。”說完,江昀就把外衣直接扔進蕭情的懷裏,聲音和這天氣一樣冷,“自己穿上,江大哥,一路平安。”
“放心。”江三東點了一下頭,又轉向蕭情,:“蕭姑娘,上來吧。”
蕭情穿上外衣,去看江昀。
“看我做什麼?衣裳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蕭情有些無語,丟給他一個白眼就上了江三東的馬,披上大氅,連看他都不看他。
馬匹在夜色中踏過,後面的江昀瘦削,好似一陣風來就能將他吹倒,風從外面颳了進來,臉上像被刀割一樣鈍鈍地疼。
“江昀就這個樣子,你別理他。”江三東揚聲說道。
蕭情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江三東是在和蕭情說話,蕭情咳嗽兩聲,“江公子,你們認識多久了?”
“嗯,差不多要四年了。”
四年?
蕭情疑惑道“你不是在京城認識他的嗎?”
風聲太盛,直接將蕭情的聲音蓋過,江三東問,“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
反正都和她沒關係了,真的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