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腦裏閃現青禾的話,江昀和凌羨之間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可是,人生不可置換,早在很久之前,她的心花就默默葬送了,葬送在了那個男子的身體裏,想要肆意攫取他的血肉,可是沒想到到頭來,失陷的是她,從來都是她。
其實,愛於蕭情而言只是一種調劑品,可是前提是它與江昀無關。
因爲一旦和他扯上關係,所有原則都會崩壞。
翌日,由於青禾的失誤,導致她們去胭脂鋪的時間遲了,耽擱了一天的生意,結果誰知道蕭老爺親自到鋪子內,還當着下人的麪點名批評了蕭情。
這點名批評給蕭情打擊不小,回了屋子就開始給青禾開小竈,本以爲這傢伙能長點記性,誰知道晌午又鬧出了幺蛾子。
看管胭脂鋪的時候蕭老爺規定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結果青禾和幾個剛進鋪子的小丫頭實在沒有忍住,派人去月桂樓叫了點心來。
本來和小廝說好了送到鋪子後面的,結果小廝粗心大意直接到了前街來,蕭老爺這段時日時不時就會來看管下人,稍有不慎就會碰上。
“青禾,怎麼辦啊,要不……我們一起出去拿?”
青禾看看其他幾個人,毅然決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話音剛落沒多久,青禾就一溜兒煙跑了出去,直接拐進了蕭情的屋子裏。
蕭情正在忙着給王大娘定妝的事情,也沒擡頭,聽腳步也知道是青禾。
“怎麼了?”
青禾雙手背後,絞來絞去的,“那個……小姐啊,那個……就是……就是我有事情想要麻煩你。”
“既然是麻煩的話,那就別說了,你知道我最怕麻煩了。”蕭情看她一眼,冷言道。
“啊……”青禾一臉哀怨,像只小貓咪一樣捱到蕭情身旁,她晃着身子,“小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吧,嗯?”
一臉無害的小表情,溼漉漉的大眼睛,青禾不去當戲子簡直就是屈才了。
蕭情敗下陣來,嘆口氣,“說吧,什麼事?”
“其實是這樣的,就是我們幾個丫頭呢,想着就是剛入鋪子嘛,想着小小地慶祝一番。”
蕭情扶額,“直說。”
“我們託人去月桂坊帶了東西過來。”
“……”
最終,蕭情還是受青禾所託,去外頭拿點心。
小廝一看蕭情,還嘖嘖出聲,“蕭姑娘,我聽說蕭老爺可不允許你們私自出來的,你這不是揹着他做事情?”
“呵呵……”蕭情回以和善的微笑,“是啊。”
這個時間點蕭老爺一般都不在,蕭情大着膽子,結果就在要趕到鋪子的時候,蕭情明顯感覺到了一絲目光,甚至於她覺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變慢了。
結果不出所料,前面站着的就是蕭老爺,她左思右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點心藏在了身後的角落裏。
隨後蕭情一臉平靜,“爹爹。”
“嗯。”蕭老爺微微點頭,臉上沒有太多情緒,默默往前走着,她汗都要流出來了,等一下要怎麼出來拿東西!
這時,她眼睛骨碌一轉,眼疾手快迅速想拐個彎,蕭老爺瞄她一眼,“你去做什麼?”
蕭情眨巴眨巴眼,立馬回答,“爹,我不是要去霓裳樓,我要去藥鋪子,我手受傷了,想去買點藥。”
說完,還把自己包紮的手指舉給蕭老爺看。
“原來如此。”蕭老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蕭情臉上,並沒有向下看,她覺得他應該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點心。
“對了。”蕭老爺說,“鋪子裏很熱嗎?”
問這個做什麼?
蕭情搖頭,“不冷也不熱,剛剛好。”
“哦?”蕭老爺一挑眉,視線下移,“那你出來做什麼?吹冷風?”
“……”
她忘記了!
雖然蕭老爺到離開都沒有揭露她拙劣的演技,但是蕭情知道他一定是識破了。
在外面徘徊了一段時間後,蕭情才走進去。
“拿好你的點心。”蕭情將點心塞給青禾,隨後又說道:“幫忙去臨莊買些東西去,否則提頭來見我。”
蕭情明顯語氣不悅,極度危險的氣息涌來。
青禾嘴脣打着哆嗦,“提……提頭?”
“嗯,你的頭。”
“……”
周潭生來的時候,蕭情正在做事情。
她從屋子裏走出,眼神稍一凝滯,不遠處的牆面上靠着一抹身影,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蕭情沒有想到周潭生會這麼快來京城,從他眼底的暗青就可以看出這幾日他沒有睡好,樣子疲憊極了。
她邁步,走過去,“什麼時候來的?”
走近蕭情才注意到周潭生額頭上實際上有一道刀疤,倒是不深,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有一會兒了,蕭老爺不在鋪子?”周潭生的嗓子啞得不像話,蕭情總覺得自己的嗓子也跟着疼起來了似的。
“先去我屋子裏吧,我爹暫時不在這裏,不太清楚什麼時候回來。”
“嗯。”
途中,周潭生腳步沉重,一步一步扣在蕭情的心絃上,彷彿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原來,那時候的她在別人眼中頹然至極。
前行,停住。
“進來吧。”蕭情推開房間的門,讓開小道讓周潭生先進去。
周潭生終於稍稍擡起頭來,朝裏面看了一眼,隨後慢慢走進去。
蕭情嘆口氣,將門關上,“快到關鋪子的時間了,等會兒和我一起去酒樓喫飯吧,正好和你說一下霓裳樓的事情。”
“這次……我是來拒絕你們的。”
蕭情心裏咯噔一下,“你不打算留下?”
周潭生雙手搓搓臉,稀鬆一笑,“我想離開一段時日,回來再說吧。”
“那你這次來……”
“告別。”
蕭情沒有說話,良久,她打破沉寂,“這樣也好,出去走走看看山水。”
周潭生這個人像極了當年的江昀,寡言少語,很少有情緒波動,甚至比江昀還要像個孤世禪者。
“不過……”周潭生忽然擡起頭,眼神虛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