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星並不是國企，只不過背景有些特殊罷了。
他們的合作，沒有官僚作風，推進速度很快。
他走了幾步，拿起了手機，一看屏幕，是趙圭打來的電話，合作的推進一直是趙圭在進行。
“趙總，嗯，我今天在上課，您這是順風耳還是千里眼啊，真是有點風吹草動就把您給驚動了。”
“好說好說，那行，今天燒烤？行，待會兒見。”他掛斷了電話。
柳誠琢磨了下，還是如期赴約，自己上樹拔梯，從趙圭這裏得到了消息，反手和啓明星達成了合作意向。
趙圭還肯拉他出去喝酒，當面把這事說開，不得不說，趙圭的確很大氣。
“你這一出，把我整的很被動啊！”趙圭直接開門見山，面色不太好看。
柳誠倒是沒猶豫，先自罰了三杯，才坐下，嘆氣的說道：“如果不是競業禁止合同，我也不會如此啊。啓明星那邊要源代碼，奇虎這邊要我五年。我左右衡量了下，倒是讓趙總難做了。”
奇虎要他的公司，要他的項目，還要他五年時間競業禁止，當然也要他的代碼。
還不如和錢不多的啓明星合作，除了立場上有要求以外，與啓明星合作，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但是網絡安全本身就是有立場的，柳誠幹不出端着碗罵孃的事來，自然沒有太多的顧慮。
三杯酒下肚，趙圭的臉色終於不那麼生硬，笑着說道：“哪裏的話！老話說得好嘛，買賣不成仁義在！”
他今天本來是打算興師問罪的，但是思前想後，最終還是笑臉相迎。
趙圭將酒滿上，笑着說道：“收購案不成，頂多被罵兩句，還有個方銳科技在後面排隊，他們可是巴不得我們能收購了他們，不影響集團的戰略方向就行。”
“不過給他們的價格，可遠不如你。”
柳誠笑着說道：“多少？”
對方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顯然是準備明說，他也是就坡下驢。
趙圭伸出了兩根手指頭，神祕兮兮的沒有明說。
“只有兩千萬，沒有期權？”柳誠報出了一個價格來。
趙圭滿是嘲弄的笑着說道：“他們也配？！哦，他們分析報告做的再好看，不對……”
“他們現在的分析報告，不如你那個數據可視化有衝擊力，連報告都做的不如你漂亮啊。”
“不尋思技術上的突破，整天就知道包裝產品，走不遠。”
“你喝一個，我告訴你。”趙圭直接派酒。
趙圭在公司裏肯定不是挨兩句罵那麼簡單，但是他既然要柳誠來喝酒，自然是看中了柳誠的技術。
他本身是技術出身，對於只裝修和化妝的軟件，其實看不太上。
尤其是方銳科技，他們免費部署，被科威信息付費軟件，打的潰不成軍。
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典型。
但是公司還是要補足產業鏈，他們在統一威脅管理和入侵檢測與防禦上，的確是缺少產品。
趙圭看着柳誠一飲而盡，面色變得正常起來。
他一臉不屑的說道：“兩百萬，頂了天了，借他個殼兒而已，也就是補充產品線而已，過半年內核部分，還得我們奇虎的技術團隊出手。”
“公司的事是公司的事，不影響咱們哥倆的感情，來走一個。”趙圭打着哈哈，和柳誠客套起來。
成年人的世界大約都是如此，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的核心利益，大家都是笑面虎。
合作已經完全沒有可能了，若是在誤了私人的關係，那趙圭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杯酒，算是盡釋前嫌。
趙圭不打算特別怪柳誠略顯不地道的行爲，他本身也是替公司辦事而已，沒有根本上的利益衝突。
“汪永豐在你那裏怎麼樣啊？”趙圭拿出盒軟中華，開始說起了私情。
柳誠想起了汪永豐永遠在學習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看看人家這徒弟，再看看自己家的沈佳怡，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十分肯定的說道：“踏實，好學，很聰明，我那點東西，他一點就透，是個好材料。”
趙圭笑着說道：“你那個徒弟叫什麼來着？沈-佳怡是吧，現在在高澤手下，我跟他通過氣兒了，在阿狸也吃不了虧。”
“前兩天，高澤給我打電話，問你的底細，我就大概說了說，才知道你有這麼個徒弟，放在外面四處跑。”
“趙總，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啊，佩服佩服。”柳誠誠心的說道。
自己這徒弟的料兒，這麼隱私，都被挖出來了。
兩個人噴雲吐霧，好一頓商業互吹。
趙圭喝了半斤酒，就有點飄，嘆氣的說道：“不瞞你說啊，我趙圭，在奇虎，怎麼說，也算是個核心人物，03年就跟着老大，這都六年了吧，也算是公司裏最老的一批員工了。”
“你看看我現在混的這個樣兒，別人都在個人安軟喫香的喝辣的，我在網絡安全檢測部門，負責站長工具平臺。”
“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哎呀呀，喝酒就是高興，看我這，說這個幹嗎？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奇虎的核心部門就是個人安軟，他們對企業這款的支持其實很小。
柳誠前世對趙圭並不是很熟悉，雖然他請教了對方很多的技術問題，但當年也僅限於技術交流，對他在奇虎的待遇，並不瞭解。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十根手指頭還不一般齊呢。
趙圭不如意，心裏有想法，也不奇怪。
但是柳誠記憶裏，他一直沒有離開奇虎，直到出現了重大人事變動之後，他纔跟着另外一位董事出去創業。
心裏有想法，卻不敢去做。
趙圭的這個狀態，和柳誠當初想創業而又不敢，一模一樣。
總需要一個契機纔會改變。
“來，走一個。”柳誠端起了酒杯，這是個技術大觸，關係維護好，是人脈圈的一種。
趙圭看着柳誠略顯幾分稚嫩的臉龐，感慨萬千的說道：“不得不說，少年有爲啊！”
柳誠做了他一直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
有勇氣、有技術、有膽量、肯妥協、更會爭取，趙圭心裏，最合適的創業人才，就是這個樣子。
“柳誠啊，你覺得咱們網絡安全有前景嗎？你看看現在，90%的網站都被掛馬，市場大好。”
“但是總會消停的，尤其是網安大隊四處破案，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這網絡安全，還有得做嗎？”趙圭略微感慨的說道，他幹了這麼些年，對自己的行業都產生了一些疑惑。
尤其是奇虎的自導自演開拓市場的方式，讓他倍感迷茫。
“一個階段一個矛盾，現在階段是病毒產業化，互聯網化，等過了這陣風，還有更大的風颳起來，我覺得這市場，還得紅火些年頭。”柳誠倒是對未來知之甚詳。
12年，網安大隊頻繁出手，鐵拳砸了好多起大案，總算是將網站被掛馬的勢頭給壓制住了。
13年，蹦出個棱鏡門來，這還沒消停幾天，14年移動互聯網開始崛起，哪個不是狂風巨浪？
趙圭的擔心，並不罕見，他這種心態其實每個行業，都很普遍。
幾乎每個打工人，都發出過這樣的感慨：這個活兒，還能不能幹了！
市場是不是已經完全飽和了？我們是不是明天就失業了？
其實真的回頭看，其實都是杞人憂天。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利益相關，自然是牽腸掛肚，我覺得呀，這市場，前景十分寬廣！”柳誠拿起了酒杯。
趙圭點了點頭，理兒的確是這麼個理兒。他跟柳誠碰了一個：“說得好！”
……
柳依諾看着站在路邊抽菸的柳誠，走過去把他的煙掐掉，用手在他的眼前晃動着問道：“今天喝暈了沒？”
“沒有，聯絡感情，又不是求人辦事，我們倆沒喝多少，一共兩瓶。”柳誠意識還算清醒，邏輯完整的回答完了柳依諾的提問。
“我跟你說，我一點都沒喝多！”
“你知道吧，再來兩瓶，我也能喝！就是這個年輕的胃，它還不適應，它不能怪我。”柳誠絮絮叨叨的說道。
柳依諾無奈的把他推到了車裏，一臉嫌棄的說道：“知道了，小祖宗，你看看你這個樣兒，讓李曼看到了，看她還要你不！”
柳誠歪着頭，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吐着濁氣。
“你給我的郵箱是個什麼郵箱啊，這麼厲害，今天傍晚的時候，就打來了電話，說明天會派人來洽談合作事宜。”柳依諾開着車，有些詫異的問道。
“一個故人。”柳誠笑着說道。
他的眼裏都是笑容。
其實沈佳怡到現在心裏都有一個疑問。
這些網安大觸們，個頂個都是暴脾氣，她當初撬了柳誠的門，盜了號，改了密碼。
柳誠反而友善度拉滿。
沈佳怡一直以爲，是她腿長，師父這個LSP饞她的身子。
但是幾番接觸，柳誠似乎真的不是怎麼很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