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490章 投標前夜
    整個招標期間,出乎意料的是黃山和彭畢,兩人沒一個人出面給任何人打招呼。

    許一山現在出門還是回家都被人圍追堵截,令他苦不堪言。

    茅山縣一共收到標書十五份。要從這十五個單位中選出來一家單位承建虹橋,真正難住了許一山。

    他知道在這十五份標書中,有關係的不下十家。

    而且這十家他誰都得罪不起,項目給了誰,都必然會得罪另外十四家單位。

    原計劃是誰的標的最低,項目給誰做。現在看來,各家的標的都會差不多。

    畢竟,現在任何工程都是公開透明的,不存在貓膩的說法。

    許一山的辦公室門口,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回到家,有時候半夜還有人敲他家的門。

    陳曉琪爲此發了脾氣,埋怨許一山爲什麼要出頭擔這副擔子。

    重建總指揮表面看似光鮮,其實是個得罪人的角色。

    可是他現在想推已經推不了,就如他自己開玩笑對陳曉琪說的那樣,已經上了賊船,想下,沒有了可能。

    開標的時間定在標書截止後三天。

    這三天裏,各路神仙各施神通,甚至有省城的電話直接打到他的手機上來,指名道姓要他照顧誰誰誰。

    每來一個電話,許一山都是一樣的口徑,“請領導放心。”

    究竟誰是領導,誰不是領導,他心裏並沒有底。

    曾臻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最好還是請示一下黃書記和彭縣長,叮囑他千萬不可自己做主。

    項目給誰建都是建,誰建都一樣的要錢。只是在質量和價格上存在絲絲差異。

    與其自己爲難,不如將皮球踢到領導腳邊去。

    陳勇對曾臻的意見沒有反對,但也沒表態支持。

    許一山思來想去,覺得曾臻的主意有可取之處,於是與黃山和彭畢的祕書分別約好,他要給領導彙報工作。

    黃山很快就回了信過來,讓他下午直接過去他辦公室聊。

    許一山準備好了資料後,去了黃書記辦公室。

    還沒等他開口,黃山書記先笑了,問他道:“是不是在爲項目發包的事發愁啊?”

    許一山訕訕地笑,低聲道:“是,黃書記您明察秋毫。我是來請教書記的,請書記指示。”

    黃山擺擺手道:“沒指示。”

    許一山於是將十五家公司的情況選重點彙報了幾家。沒彙報的公司,已經被他排除在外了。

    黃山倒沒表現出不耐煩,安安靜靜地聽他把事情講完後,突然問了一句:“這些公司裏,願意墊資的有幾家?”

    許一山一下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回道:“我們不需要墊資,資金很充足。”

    黃山便笑,態度無比和藹地提醒他,“能墊資的單位,都是實力雄厚的單位。我們與他們合作,沒有後顧之憂。不願意墊資的單位,可以先排除在外。”

    許一山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虹橋重建勢在必行,而且早就有消息傳播了出去,建橋資金來自燕京的水利基金,不差錢。

    正因爲不差錢,因此不少單位慕名而來,趨之若鶩。

    誰心裏都清楚,寧願少賺,也不能墊資和拖欠。

    虹橋項目工程不算大,但利潤卻非常可觀。

    主要是施工條件好,環境不復雜。風險係數低,獲利的機會就會更多。

    黃山沒有明確指示工程該交給誰去承建,但他提出來的這樣一個主意,卻讓許一山茅塞頓開。至少,這樣會不動聲色排除出去一部分公司,而且還不得罪人。

    黃山那邊彙報完畢後,他又立即轉身去彭畢辦公室彙報。

    彭畢比黃山更乾脆,他讓許一山仔細覈查一下投標公司的資質,註冊資金低於一個億的可以排除在外。

    兩位領導都給了他的意見,許一山頓覺信心百倍。

    首先,公司註冊資金的多少,已經限制了一部分公司失去機會。許一山暗中瞭解了一下,這樣至少會有六家公司因爲註冊資金的不足而與項目失之交臂。

    其次,黃山提出來墊資方案,又嚇退了一部分人。

    等待許一山清點投標公司數時,十五家單位已經只剩下了不到四家。

    其中,張志遠的公司赫然在列。

    黃大嶺的公司之前因爲資質的問題被拒之門外,但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拿了一家資質完整的公司來參加投標。

    人家手續齊備,許一山沒理由將他拒絕。於是就出現了這兩家相互爭搶的局面。

    再過一天就要開標。標書一開,塵埃落定。

    許一山想得很簡單,不管公司背後站的認識誰,誰的標的低,誰就是項目的承建方。

    主意已定,他開始安心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之上。

    對方自報家門說是市委富書記的祕書,富書記請許一山連夜去一趟市委,領導有事要接見他。

    衡嶽市一把手親自相邀,許一山多大的膽也不敢拒絕。

    他請老董開車,兩個人直奔衡嶽市委而去。

    第一次見大領導,許一山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一雙手微微顫抖,怎麼也沒法平靜下來。

    老董笑他道:“老許,你這樣子不行啊。燕京的領導你都不怕,怎麼還怕市裏的領導?”

    許一山解釋道:“我不是怕,我是緊張。”

    老董大笑,“緊張不就是怕嗎?看來你的心理素質還有待提高。你告訴我,你到底擔心什麼?”

    許一山直言相告道:“市裏橋樑公司這次也來我們縣投標了,而且他們是拿了富書記的字條來的。我擔心的是富書記萬一非要指定施工單位,我怎麼向別人解釋?”

    老董搖着頭道:“你想多了。沒有那個領導會愚蠢得指定單位。如果他們願意指定,當初就不會讓你搞招投標了。”

    許一山遲疑道:“你的意思是領導不會干預?”

    老董又搖頭,“干預這件事,是不需要明目張膽說出來的。你要領會領導說話的意圖。即使領導心裏想指定單位,他們也不會直接說出來。如果你領會不夠,就會給領導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許一山愁眉苦臉道:“老董,這麼一點小事都那麼複雜,那麼難,真愁死我了。”

    老董笑得眉開眼笑,打趣他道:“你以爲你這個祕書長好做啊?我實話告訴你,難的還在後面。”

    許一山聞言,愈發的緊張起來了。

    他實在是沒任何經驗應付這些問題,他第一次感受到做事的難處。

    富嘉義書記約許一山晚上見面,這樣在見過面後,許一山就不用連夜往回趕。

    在囑咐老董去找地方休息後,他一個人去了市委。

    前途吉凶難料,但他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等待暴風雨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