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1415章咎由自取
    茅山縣人社局局長封由檢貪腐案在經過近一年多的偵查後,正式結案。

    本次共查處涉案人員五十多人。幾乎遍及了茅山縣每一個鄉鎮。茅山人社局差不多全軍覆滅。人社案又牽出茅山其他幾樁案子。大到原縣委書記黃山,原縣委辦主任陳勇。小到鄉鎮一名普通的民政幹部。

    目前,給出的結論是窩案。案件所涉金額,達到觸目驚心的十幾個億。

    要知道茅山在十年前還戴着貧困縣的帽子,雖然貧困縣帽子被黃山想盡辦法摘了,但不等於茅山縣就進入了富裕縣的行列。

    十幾億的涉案金額,放在經濟發達地區,也不是個小數。

    聶波帶來的是政法委的意見,根據案件的性質和社會影響程度,檢察院準備以貪污和涉黑犯罪起訴封由檢。檢察院決定對封由檢以最高刑罰起訴。換句話說,對封由檢的結局就是判處死刑。

    人社局涉案人員,分別判處五年或者無期徒刑。

    黃曉峯案涉及到他父親黃山的問題。黃山案由省裏負責,目前還在偵查,未結案。但黃曉峯的犯罪事實已經查清,他在擔任茅山駐燕京辦事處主任的時候,採取非法手段,套取資金上億,其個人非法所得達三千萬。

    黃曉峯案的惡劣之處,在於他涉案的資金全部轉移到了國外。已經查明,黃曉峯在一年前就偷偷辦理了投資移民的手續。如果當時沒及時對他採取措施,黃曉峯此時可能早就遠赴國外,逍遙於法律之外了。

    聶波建議,黃曉峯可以判處無期以上刑罰。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請示,那就是經過我們瞭解,認真落實調查,一致認爲茅山縣原縣委辦主任陳勇認罪態度較好,案發後主動自首,能積極配合調查。秉着從寬原則,決定對陳勇免予起訴。建議紀委給予紀律處分。”

    許一山一直沒有插話。封由檢落到這個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一點也不覺惋惜。

    瘋狂的封由檢,在茅山曾經是個風雲人物。茅山人們可以不知道縣長是誰,但一定知道封由檢是誰。

    曾經有這樣的一個傳說,在國家對低收入家庭採取低保政策的時候,茅山縣符合喫低保條件的人,沒有一個能喫到。相反,喫低保的都是家庭條件相對富裕的人。

    鄉下,主要爲村鎮幹部的家屬和親戚朋友。城裏,也都是一些領導的親戚朋友。

    有人氣不過,拿着政策去人社局討要個說法。被封由檢安排人將討要說法的人打得頭破血流。封由檢一點不隱瞞地叫囂,“老子就是政策,想給誰喫,老子說了算。不服,打服你。”

    事實上封由檢的囂張不是吹牛的。事後,無論受害人怎麼舉報,都是泥牛入海。

    在茅山縣,誰喫低保,誰不能喫低保,全由封由檢一個人說了算。即便有幹部想挺胸而出伸張正義,最後礙於他的淫威,不得不屈服。

    封由檢身邊籠絡了一大幫人。這些人隨時都可以爲他衝鋒陷陣賣命。在茅山,他封由檢的一句話,有時候勝過縣委領導的話。

    封由檢判死刑,並不冤枉他。

    至於黃曉峯,許一山倒覺得過於重了一些。雖說他在心裏對黃曉峯恨之入骨。這小子欺騙了他單純的妹妹許秀,如果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手撕了他。

    封由檢和黃曉峯究竟會怎麼判,他並不想幹涉。畢竟,他相信司法的公正和力量。

    但在陳勇的這個問題上,他開始有些進退爲難了。

    不管怎麼樣,陳勇都是陳曉琪的父親,也就是他許一山的岳父大人。他能親手將岳父送進大牢嗎?

    “小聶,你知道我與陳勇是什麼關係嗎?”許一山似笑非笑地問。

    聶波咧開嘴笑,道:“不知道啊,我們維護法律威嚴,堅持公平正義。”

    “真不知道?”

    聶波猶豫了,低聲說道:“我知道。”

    “那我問你,你們決定對陳勇免予起訴,有不有我的原因在裏面?”許一山單刀直入地問他。

    聶波猛烈搖頭道:“我敢保證,絕對沒有書記你半點因素在裏面。這麼說吧,茅山幾個案子的卷宗我都認真看過,我認爲這樣的意見可以採納。”

    “你就不怕別人說破你辦人情案?陳勇是我許一山的岳父,他被免予起訴,不被追究刑事責任,你相信羣衆會相信你們的理由?”

    “他們信不信我不管。我是依法辦案的。”聶波爭辯道:“書記,你不用有太多顧慮。在這件事上,我真的沒有任何偏頗之心。”

    “還是慎重一點吧。”許一山叮囑他道:“我先表明,我本人不干涉司法自由。我尊重司法的任何決定。小聶,不管怎麼說,我與封由檢是有過同事一場的過去的。如果方便,我想在審判之前,見見封由檢和黃曉峯。”

    “沒問題,我來安排。”聶波說道:“書記,是我將人提來,還是你親自過去?”

    封由檢和黃曉峯他們都被關押在市看守所。許一山想了想道:“我過去吧。”

    忙了一天回到家裏,一進門,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楊柳。

    許一山吃了一驚,他與楊柳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這位茅山曾經的旅遊局長,此刻也有些緊張地看着他笑。

    “許書記回來了。”她主動起身招呼,衝廚房裏的陳曉琪喊了一句,“小琪,你老公回來了。”

    陳曉琪腰上繫着圍裙,雙手沾滿了水,笑眯眯地從廚房裏探出頭來道:“回來就回來啊,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呀?楊柳,你們說說話吧。”

    許一山來衡嶽市的時候,立下了一個規矩,非必要的應酬,一律不參加。

    他的這一規矩,讓許多想接近他的人,望而卻步。

    許一山也真做到了下班就回家。

    “我調來市裏工作了。”楊柳紅着臉低聲說道:“謝謝你。”

    “謝我?”許一山一愣,馬上想起陳曉琪曾經與自己提過想調楊柳進市裏工作的事。他試探着問:“你調到哪個部門了?”

    “老本行啊。”楊柳笑嘻嘻道:“我這個人就是個伺候人的命。我現在調到市委接待辦來了。”

    許一山眉頭一皺道:“楊柳,你調來市裏,茅山旅遊局現在誰負責?”

    楊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呀。不過,誰去旅遊局,誰都是撿落地桃子。現在的茅山旅遊事業,一切都很好啊。”

    許一山心裏明白,楊柳能調進市裏工作,與老婆陳曉琪肯定有關係。

    如今身爲書記夫人的陳曉琪,隨便打一聲招呼,替她跑腿辦事的人,還不是多如過江之鯽。

    深諳體制規則的許一山清楚,像楊柳這樣的幹部,能調進市裏工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沒有特殊的關係,幾乎很難辦到。

    他心裏不禁有些不悅起來,心裏想,陳曉琪怎麼能打着自己的牌子在外面辦事呢?

    他的這個念頭,直接導致他們夫妻的關係像一座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