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1957章 公事還是私交
    許一山放過車軍,各種議論聲頓起。

    誰都知道,車曉鶴之惡,是因爲仗着車軍的勢。如今車曉鶴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慘重代價,而車軍卻以“雙開”似乎要逃過法律的懲罰。

    車軍父子一案,讓人們對許一山的看法有了變化。

    中部省過去有陸天明書記,現在有一個許一山。兩人都以嫉惡如仇聞名,贏得老百姓交口讚譽。不少人將他們視作“青天”。

    然而,在車軍的問題上,許一山選擇了妥協退步,讓不少人扼腕嘆息。

    隨着車曉鶴的案子進入公訴程序,桔城掀起的一場反腐風暴逐漸落幕。

    在中部省委常委會上,車軍的問題上了會。

    在許一山提出“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想法,建議對車軍採取最嚴厲的紀律處分,免予起訴時,全體常委居然一致表示贊同。

    這樣的結果,讓許一山心裏感到沉重的悲哀。

    車曉鶴作惡,車軍應負主要責任。沒有他的縱容,車曉鶴豈能在桔城橫行那麼多年?車曉鶴落到今天的下場,有多少原因是他車軍造成的?

    許一山的悲哀,在於全體常委沒有一個對他的建議提出質疑。彷彿他們早就期盼着這樣一個結果,只等着他許一山開口,其他人便一起附議通過。

    陸書記雖然沒有表示贊同,但他也沒表示反對。

    沒有人知道許一山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沉重。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匹孤獨的狼,無助地仰望着星空嚎叫。

    車軍深耕中部政治圈子多年,雖然沒有進入權力圈子的核心,但他的影響力卻很大。按社會上流傳的一種說法,中部省的領導們,誰又不曾得到過車軍的好處?

    作爲地方政府主要領導,即便是省委領導,在很多時候由於身份、地位的原因而不得不假以車軍來實現他們的利益。

    政治圈子說穿了還是利益圈子。當利益遭到侵犯時,他們纔會羣起而攻之。

    許一山是孤獨的,他深深地知道,如果自己在這時候不選擇妥協,他很有可能會被排除在圈子之外。如果他跌出圈子,再想進去,幾無可能。

    一個失去權力圈子的人,再多的理想和抱負都將變爲一紙空談。

    聰明的人,都不會去做螳臂擋車的蠢事。他們會審時度勢,進退自如。妥協不等於放棄,更非認輸。而是在積蓄力量,伺機而動。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當面對一羣強大的對手時,暫時低下高昂的頭,不是失敗。

    全體常委毫無異議通過許一山的提議,讓他看到了未來的艱難。

    常委會上的決議,將直接影響到事件的最終走向。車軍父子一案,基本算得上是塵埃落定。

    許一山知道,車軍父子案對桔城造成的影響很深遠。在人們扼腕嘆息時,不知又有多少人在擊掌相慶。他的妥協,換來的是圈子裏的人的認可。或許在某些人看來,許一山終究被暗涌的洪流裹挾在一起了。

    燕京組織部的考察干部,就在這時候來到了桔城。

    組織考察是一項慎密而嚴厲的行爲。進入考察範圍內的人,預示着即將得到升遷。

    讓許一山又驚又喜的是,帶隊過來桔城考察的幹部,居然是廖小雅。

    上午在例行公事般談過話後,組織部門的考察干部將分赴各處,對許一山進行外圍考察。

    廖小雅作爲負責人,無需參加普通的考察活動。

    下午快下班時,廖小雅突然來了電話,邀請許一山去她的房間小聚。

    按規定,廖小雅此舉是不合符組織規定程序的。因此許一山在接到她的電話時,猶豫着說道:“這樣會不會造成影響?”

    廖小雅清清淡淡地笑道:“我們這是私人關係,與工作無關。”

    許一山揶揄着她道:“按規定,你應該回避。”

    “你是我什麼人?我又是你什麼人?”廖小雅毫不客氣地說道:“那一條規定我需要回避呀?許一山,我們最多就是一個普通朋友。難道朋友也要回避嗎?”

    許一山想,廖小雅的話不無道理。如果自己不去,反顯得自己格局小了。

    廖小雅一身正裝,顯得氣度不凡。

    許一山剛敲兩下門,門便打開了。廖小雅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輕輕笑道:“請進。”

    這次燕京來了三個人。除廖小雅外,還有兩名資深組織幹部。由於考察任務重,時間緊,他們一改往常的做法,而是分頭去落實他們需要考察的內容。

    許一山雖然身居省委常委行列,級別卻還是廳局級。但在司長廖小雅面前,他卻感覺到有一股壓迫感。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燕京幹部下地方,見光官大三級的說法。

    廖小雅親自給許一山泡了一杯茶,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後,廖小雅很隨意地說了一句,“昨晚,我與小紫和胡進聚了一下。”

    許一山知道,廖家姐妹雖然都在燕京工作,而且都是身居要害部門的司級幹部。但在廖老去世後,兩姐妹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聽到廖小雅提起胡進,許一山試探地問了一句,“老胡的身體還沒恢復好嗎?”

    廖小雅笑了笑道:“他身體有病嗎?沒有吧,他是屬於心理有病。”

    許一山訕訕地笑,低聲道:“老胡這人就是心思負擔太重。他恐怕很長時間沒去中原省了吧?”

    廖小雅搖了搖頭道:“他一直沒去。”

    許一山輕輕嘆口氣道:“老胡這又是何苦啊。勝敗都是人生常事,說不定哪天他還能東山再起啊。”

    廖小雅哼了一聲,“你們男人啊,都把權力視作生命。胡進是什麼人,你應該很瞭解他。我請你來,先聲明一下,是純粹的私人幫忙。許一山同志,小紫讓我帶話給你,請你出面去說說胡進。他這樣下去,很危險。”

    “我?”許一山驚訝地瞪大了眼,“我去說什麼呢?我哪有什麼資格去說老胡啊。”

    廖小雅苦笑道:“我們都知道,他現在唯一能聽得進去你說的話。你不去,就沒人能幫得了他了。”

    許一山爲難道:“小雅同志,你們是不是高估了我?”

    廖小雅道:“我問你,你們是不是兄弟?”

    “過去是。”許一山訕訕地笑道:“現在就算我認爲是,老胡未必會這樣認爲啊。”

    廖小雅嘆道:“小紫現在也是沒辦法了。胡進這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打死不肯認輸的人。他呀,總是不甘屈居在別人之後。他太高傲了。”

    據廖小雅稱,胡進現在在京閉門不出,既不去中原省履職,也不與外界交往。他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拒絕任何人的交流。

    許一山沉默了好一陣才小聲說道:“我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