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事情本來也不算多難猜,一般人猜不到,主要是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她這麼愚蠢的人,會把黑幫老大的那種視頻給做特殊影片的出版商出版。
任誰都知道,聖費爾南多谷的那些製作人出版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跟一位甚至幾位黑幫大佬有很深的交情。
這個產業從半個多世紀前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本就是黑幫的附屬產業之一。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刺痛她心的。真正讓她一張臉煞白的,還有路遠的那句話,“那些大佬們,可沒有岡瑟那麼好說話”。
女人本來就出身麥黑寇黑幫,從小到大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那些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經常給自己買糖喫的叔伯兄長們,面對仇人時,大都是能用水果刀生生把對方頭顱割下來的人。
在來洛聖都之前,她也跟家族裏其他所有女人一樣,謹小慎微的活着。
可是在岡瑟身邊的那段日子,讓她忘記了黑幫的殘酷。尤其岡瑟那麼容易就放過了自己,讓她以爲,是洛聖都這座城市讓他們變得軟弱。
可惜,她當時並不明白,岡瑟只是個特例。
見女人臉色煞白在角落裏不知想着什麼,路遠卻沒有放過她,繼續道,“那麼我就接着猜一猜你是怎麼逃過一劫的吧!”/
“像你這種特殊嗜好病入膏肓的人,想必在自己的居所裏也佈滿了攝像頭吧?”路遠一邊擺弄着電腦一邊道,“而且,你甚至會把它們連到網絡上,靠直播賺些額外的人氣。”
“所以,你的手機上,應該也能實時看到你公寓裏發生的一切。”
“如果再加上自動報警系統,比如門禁感知之類,如果有其他人進了你的公寓,你多半是會察覺到的,對不對?”
“呵呵,看樣子,對方是想給你的公寓做些手腳,讓你死得‘自然’一些,對吧?”
“他們選擇了什麼?煤氣中毒?瓦斯爆炸?”
“躲到了衣櫥裏……”女人這時突然輕聲接口道。
“什麼?衣櫥?”路遠一陣恍惚,發現自己對殺手進房間的架勢從根本上出現了偏差,“你是說,殺手躲進衣櫥裏,等你回去?”
“嗯。”女人輕聲應道。
“你之前在哪兒?”路遠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整個人也從椅子上轉了過來,正對着角落裏的女人。
之所以由此一問,是路遠知道自己那個對方是想讓女人死得“自然”點的假設暫時並不成立,相反,如果是殺手提前躲到衣櫥裏等她回去,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就是殺手知道她很快會回去。
不然,他即便要等,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在沙發上等着。
既然殺手知道她很快就能回去,說明他知道女人的行程。
那麼最容易得知她會回家的人是誰呢?
肯定是她直接告訴對方“我要回家了”的人。
“馬,馬,馬丁先生那兒……”女人說完,向角落裏縮的更緊。
“馬丁先生?”路遠咀嚼着這個名字,突然靈光一閃問道,“馬丁瑪德拉索?”
“Si!”
“我去,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路遠此時再也坐不住,趕忙掏出手機給岡瑟打了過去。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電話撥通後,一陣手機鈴聲卻從大門口響了起來。
“我來了!”
果然,下一刻岡瑟就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路遠剛要把之前的事告訴給他,卻見在他身後,一位不速之客也跟着走了進來。
“妮婭?”路遠驚訝道。
“嗯。”跟着岡瑟走進來的,正是面色不善的妮婭。
路遠一看這架勢,覺得瓦萊瑞雅今晚多半是熬不過去了,便轉而看向岡瑟。
岡瑟則是回了他一個苦笑,卻一個字都不敢說。甚至大氣不敢喘一聲。
路遠無奈地搖搖頭,又轉身看向了妮婭。
前大毒梟此刻已走到電腦桌旁,大馬金刀地坐到了凳子上。
“你,就是瓦萊瑞雅?”妮婭語氣平靜地問道,但路遠卻感覺屋子裏的溫度因爲這一聲驟降了八度。
回頭看了看門口的岡瑟,見他已經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路遠才安心地點點頭。
至少,這說明不是他出現了幻覺。
瓦萊瑞雅見有個女人跟着岡瑟進來,很快便猜出她便是之前路遠跟岡瑟支支吾吾提到的“那個誰”。
出於女人的天性,她本不打算在舊情人的新歡面前露怯,然而在看到妮婭霸氣側漏地坐下,一種自己又熟悉又畏懼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出,壓得自己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嗯。”妮婭對瓦萊瑞雅的表現很是滿意,卻完全沒有扶她站起來的樣子,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她,繼續問道,“說吧,爲什麼瑪德拉索卡特爾的人會追殺你!”
“咦?”這回輪到路遠吃了一驚。
不過他沒有去打擾那邊的兩個女人,只是把一副受氣包模樣的岡瑟提溜過來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追殺她的是瑪德拉索卡特爾的人?你把跟蹤你的人幹掉了?”
“差不多吧。”岡瑟苦笑了一聲,卻偷偷瞄向了妮婭。
這一看,路遠便知道,八成是因爲什麼原因,妮婭出手把他們幹掉的。
只是看瓦萊瑞雅那邊喏喏半天不敢出聲,路遠嘆了口氣,還是把自己之前給岡瑟打電話時要說的那些猜測,跟兩人又說了一遍。
聽完這些之後,岡瑟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小心翼翼地瞄一眼瓦萊瑞雅,卻又在不小心掃到妮婭後,立刻將目光收了回來,活像是怕被監考老師逮到看別人試卷的考生。
倒是妮婭,聽聞瓦萊瑞雅被追殺竟然是因爲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一時之間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感覺他們應該消化的差不多了,路遠正準備告辭離開,遠離這些破爛事時,卻聽妮婭開口問道,“這麼說,你跟馬丁瑪德拉索有過關係?”
“啊?”瓦萊瑞雅顯然沒想到她居然先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那我換個方式問,”妮婭皺眉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他有關係的?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你拍下來的那東西,在哪兒?”
“這個,這個……”聽她問得越來越奇怪,瓦萊瑞雅更加不知所措,求助式地向岡瑟這邊看了過來。
“那個,妮婭,”岡瑟本來大氣不敢喘一聲,但被那女人無助又哀怨的看了一眼,頓時有些招架不住,開口就要勸兩句。
只不過妮婭顯然對他的影響更大,只是輕輕掃了他一眼,他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要不我替你問吧,你先休息一下。這都凌晨兩點了,肯定累了吧!”
“哼!”見他這麼說話,妮婭雖然還是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在椅子上挪了兩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竟真的進入了休息模式。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路遠不由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事到如今,他也因爲猜到妮婭想要問什麼,好奇瓦萊瑞雅的回答,他還真想直接告辭離開。
到底誰更應該回家休息來的?當事人的姘頭?還是被當事人求來幫忙的朋友?
他這邊心下腹誹着岡瑟,岡瑟本人則已經開始了對舊情人的問話。
過程嘛,說不上順暢。瓦萊瑞雅這個人的性格確實有些問題。或者說,她因爲曾經佔過岡瑟便宜,就自覺能夠把他玩弄與股掌之中。
都眼下被人追殺,需要岡瑟來救命了,她還不忘明裏暗裏用感情或者類似的東西去操控岡瑟。
只是路遠雖然不清楚,如果他們獨處時會發生什麼,但是眼下岡瑟的正經女友埃斯特法尼婭就在那兒坐着,氣場又如此之強,任她瓦萊瑞雅多善於用自己的身體武器,也沒討到好處。
最後,妮婭想問的事情,還是被瓦萊瑞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你是說,雖然馬丁瑪德拉索早就聯繫過你,但都是讓你跟他的手下爲他表演?”
“只是最近,他才第一次親自上陣,還被你拍了下來?”
妮婭聽她說完,便問道。
“是……”被妮婭教訓過後,瓦萊瑞雅現在也老實了許多。
“今天呢?你又去了那裏,爲什麼?”妮婭又問。
“這個,他說有個朋友想要見我,讓我過去……”瓦萊瑞雅道。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要見她”是個什麼意思,所以也沒有人問出來。
“但是你十一點左右便離開了他那兒?爲什麼?”妮婭又道。
“因爲,我等了一個晚上,那個朋友也沒出現,然後他就讓我先回家了。”
聽她這麼一說,其他三人相互對望一眼,大概都猜到這所謂的朋友,大概根本不存在,僅僅是馬丁瑪德拉索確保她沒在家,卻會及時回家的一種手段罷了。
但是這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爲什麼馬丁不直接在那就把她幹掉,非要等到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