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伊述人的純戰士教官索納茲不同，雖然路遠是自稱遊俠的僱傭兵，但都市傭兵這個職業，更像是特種部隊戰士與間諜的結合體。
眼前這種狀況，他只知道車裏那個跟IAA有PY交易的安德烈維奇肯定沒憋好屁，但他具體準備做什麼，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外部產生什麼樣的影響，這些，路遠還一無所知。
所以與其衝出去大殺四方，路遠的選擇也就是先調查清楚之後再說。
此時軍火商的車隊，停在公路東北側的釣魚營地停車場上，路遠則在他們東側下方的河堤上。
因爲有近兩米的高度差，所以路遠相當於在車隊保鏢的樓下一層，只要貼牆行動，就很難被那些人發現。
就這樣，路遠貼着道路邊牆，輕手輕腳地朝賓利方向靠過去。
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是正午，初秋的太陽又毒又亮，放無人機出去偵查肯定是不行了，剛放出去就得被保鏢們發現。
眼珠一轉，路遠乾脆再次打開工作空間，在外牆邊放了個小號信號中繼器，連到空間裏的電腦上，開始嘗試駭入軍火商的手機。
手機入侵技術上不容易但理論上其實很簡單，跟要把大象裝冰箱總共分幾步類似。
第一步，定位目標。
不管是通過wifi識別IP地址，還是直接入侵網絡提供商定位手機SIM，又或者其他什麼方式，先確認目標纔能有後續。
第二步，嘗試入侵。
操作系統也好，各種應用軟件也好，畢竟都是人工製品，不可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完美。那些瑕疵，就是所謂的漏洞。
對於應用型黑客而言，定位到目標之後，如果對方防範心較弱，可以嘗試給他植入木馬。
不多對地下世界的人來說，這麼沒有警戒心的還是少數。
大部分情況下，黑客需要監視目標一段時間，找出其暴露出來的漏洞。確定了漏洞的存在，就可以嘗試從這裏攻入進去。
比較常見的是那些有使用麥克風，攝像頭的應用，如果存在安全漏洞，就會被截獲用來接進行監聽。
因爲這些應用本身有調用這些設備的權限，所以手機的安全管理軟件並不會因爲他們使用了麥克風或攝像頭而向手機用戶發出警告。
第三步，最重要也是最被忽視的，不暴露自己全身而退。
其實大部分自身黑客，都是這一項做得最好。一次不成功沒關係，只要沒被發現，就還有機會。
以上是黑客入侵手機的理論步驟超級簡化版。
當然，肯定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過，誰讓路遠有作弊器呢。什麼應用有什麼樣漏洞這種事，這位面大概不會有比系統收集的更全的了。
前後不過三分鐘，路遠便通過某個網絡交友軟件，成功將安德烈維奇的手機，變成了自己的竊聽器。
順便還瀏覽了一下這位中年大叔的交友歷史。
嗯，大叔身體真好。
路遠貌似還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熟面孔，貌似早上剛見過啊。
這還真是有意思，城市中產女大學生，白天不惜人體彩繪式抗議，晚上就一身晚禮服陪中年富豪出入酒會社交。生活真充實啊。
啥，難道不會被認出來？
怎麼可能，衆所周知，富豪們是不會看有關“抗議”這個關鍵詞的任何新聞的。
百無聊賴着看着安德烈維奇好友列表裏那些妙齡女郎爭奇鬥豔的照片視頻，路遠不由感慨，這會不會也是一種異界異國版本的商女不知亡國恨呢。
沒等他想明白什麼東西，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是他的手機，是軍火商那邊。
“喂。”軍火商用大羅斯語先開了腔。
“東西呢？”對面出乎意料的用的是英語。
“帶出來了，過來那就是。”軍火商也轉成了英語，同時把位置發了過去。
“市區裏？”那邊奇怪道。
“放心，這裏人少監控也少。”
“知道了，我的人這就過去。”
說完，對邊便掛斷了電話。
軍火商如何安排下屬把那人要的東西準備出來暫且不提，路遠卻總感覺對面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因爲先入爲主的認爲軍火商跟IAA有染，所以路遠第一時間把接觸過的IAA特工想了一遍。結果並沒有確認那人的身份。
還要再想，卻聽軍火商突然自言自語了一聲，“主角來了。”
只是這次，除了幾聲招呼，還有諸如“東西在哪兒”，“還不錯，”“錢沒問題”之類的話，便再沒有別的有用信息。
不得已，路遠最後還是冒險從工作空間探頭出來，趁着這批人駛離的機會看了他們的車隊一眼，是幾輛灰色棕色爲主的SUV和越野車。
看着後車窗透過來的幾個虎背熊腰的身影，路遠若有所思，總覺得這幫人與其說是IAA，還不如說是KGB，雖然KGB很少有那種外表特別大羅斯化的人員。
嗯，那就是大羅斯裔的僱傭兵了？
系統那邊很快通過車牌找到了一輛車的信息。可惜跟路遠在本地弄得車類似，都是黑市上的三無車，無從查起。
不過這也證明了那幫人肯定不是正路子。
沒過多久，又是一支車隊駛來。
不過這支車隊就小多了，只有兩輛廂式貨車。
這回的人比上次的還沉默，停車，開貨倉，驗貨，搬運，開車走人，就沒有說一句話。
倒是從軍火商這邊的應對能聽出，大概是對面亮出來什麼東西，跟這邊接上了頭，連錢都沒有經手，直接從軍火商這裏搬了十幾個木箱子，便匆匆離開。
路遠還是老樣子，趁他們離開時記下了車型和車牌號。
結果也很有意思，是一家大羅斯酒廠的運貨車。
“這節奏，好像有些不對啊。”路遠皺眉想了想，暗歎情報還是少了些。
本以爲連續給兩批人分了貨，軍火商就該離開纔對。正好路遠也可以偷偷跟上去伺機行事。
其他的不說，把那個黑甲戰士引出來，路遠現在有七成把握能把他活捉下來。
然而等了一會兒，路遠發現這夥人依舊沒有離開的樣子。
又大概半個小時之後，第三支車隊才緩緩從東南方向駛來。
剛一下車，一個輕佻的聲音便用魯辛語嚷道，“抱歉抱歉，路上遇見了些尾巴，稍稍繞個遠處理了一下。來晚了，不要介意啊，雙頭隼。”
“你知道我有多討厭那個代號！”安德烈維奇淡淡說了一句，又向手下說道，“把東西給各位金雕勇士們順順手。”
“是！”
對面那人笑嘻嘻地等着軍火商手下拿出幾套槍械，熟稔地檢查了一番，輕吹聲口哨道，“保養得這麼好的老古董？不愧是你啊，從哪兒搞到的？”
“肯定不是在魯辛，放心。”軍火商依舊語氣平淡道，“這批AK，查編號的話，應該在大羅斯邊境某個軍火庫裏存着。但其實在前蘇解體前就被運到了白羅斯。”
“正好給你們用來裝大羅斯搞事情。”
“哈哈哈，不錯，不錯！這回一定能讓大羅斯吃不了兜着走！”那人大笑道。
“沒想到你還這麼愛魯辛？”軍火商淡淡道。
“愛魯辛？別逗了！老子，還有老子這幫兄弟，那都是正兒八經的波蘭德人！愛魯辛？他們也配？呸！”說完，那人依舊怒氣未消，陰測測道，“那幫白癡誘餌放出去了？”
“剛走，也就一個小時。”軍火商依舊淡定道，“我得提醒一句，那幫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被當餌，但是正常的警惕心還是有的。”
“這你放心，哼哼，區區一幫大羅斯僱傭兵，在老子們面前算個屁！”
“我不管他們在你這兒算什麼，我接到的命令是要他們一個都不能活，全都得死在廣場上！這一點，比其他所有行動目標都重要！”安德烈維奇沉聲道，語氣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切，放心好了！只要你的槍沒問題，他們一個也活不了！”那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道。
“你給我搞清楚！如果這次搞砸了，不只是你，你所有的家人，都不可能活下去，懂？”軍火商喝道，“別以爲他們都被送去了美卡，就能脫離上邊的控制！”
“第一，這些槍我都提前試過，絕對沒有問題，這些槍械的測試報告，上邊也都有一份，包括視頻記錄，你要是失手了，上邊不會相信你的任何藉口！”
“第二，不只是讓他們一個都活不了，要讓他們一個都不能離開廣場！你就是在機場幹掉了逃跑的人，也照樣算是失敗。你最好祈禱你也能逃過上邊的追殺！”
“明白嗎？”
“明白，哈哈，明白，瞧你，發這麼大火兒幹什麼？”雖然看不到那人的臉，但路遠相信那一定不會好看。不過就這麼一個人，倒是能屈能伸的很，很快就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