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正與凌霜對視，眼中盡是不言說的情意。
“等。”時汐將瓷瓶扔到紅蓮懷中，“喫下去，等到天黑，等到凌霜的長輩來，你再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墨鄢聽此順勢看了紅蓮一眼，“要救她嗎？”
他還是頭一回見阮阮對其他人費這麼多心思。
不得不說，縱使紅蓮是一個女子，墨鄢心裏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不救。”時汐眼神逐漸轉冷，“她沒有救了。”
墨鄢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夜色漸漸降臨，漆黑的天空宛如喫人的巨獸，潛伏在不遠處動也不動，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撲上來。
“霜兒。”
一個仙風道骨的男人從門口走了進來，“幾日沒見，你的身子可……”
男人的話在看到舒遠的時候，戛然而止。
“舒遠？玄天宗弟子？”
時汐仔細看了這人，纔想起他是誰來。
那日在玄天宗所見的其中一個，能出現在那裏與柳長亭談論，想必身份也是哪個宗門的宗主。
“父親。”凌霜小跑着上前，還不忘嬌羞的低下頭，“這是舒遠舒公子，今日是他在集市上救了女兒。”
舒遠抱拳行禮，“舒遠拜見凌宗主。”
玄天宗如今的處境，凌青是不大願意與玄天宗人扯上關係的。
就不談論他們現在宛如喪家之犬一般模樣，單論從前，墨鄢對玄天宗的那樣功高，最後卻落得一個被打入深淵被封印的下場。
雖然現在兩邊的處境與之前截然相反，但凌青一點都不同情玄天宗。
如果他是玄天宗宗主，或者墨鄢願意來他的碧海宗，那他是恨不得將人供起來，每日跪拜上香的，哪裏敢動歪腦筋。
凌青皺着眉頭看着凌霜眼中的嬌羞，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與他不同，凌霜自幼身子差，又沒有修煉的天賦，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全靠丹藥吊着命。
他也從沒想過爲凌霜找一個多厲害的夫君，只要能對她好，再普通再尋常都可以。
可是舒遠……
一則，他是修真界之人，二則，此子心性不正。
想了想，凌青還是笑了一聲，“原來是世侄出手相救。”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黑玉鐲遞了過去。
舒遠臉色變了變，“凌宗主這是何意？”
凌青苦惱的看了眼面上滿是期待之色的凌霜，“世侄別誤會，我只是想用此薄禮來謝你救小女的恩情。”
舒遠哪裏能接受，要是接受了他日後就很難再有接近凌霜的機會了。
“凌宗主客氣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裏敢收下禮物。”
凌霜嬌嗔的跺了跺腳，“父親，舒公子不是貪財之人。”
凌青：“……”
他這麼聰明，生下來的女兒沒繼承到他的聰明就算了，怎麼還能這樣蠢笨。
難道她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舒遠是在刻意的要與她扯上關係嗎？
舒遠轉過頭與凌霜對視了下，兩人不約而同的抿脣笑了一聲。
好似繾綣的鴛鴦鳥兒一樣，而凌青，就恍若一旁棒打鴛鴦的惡人。
“砰”的一聲，紅蓮雙目發紅的用盡全身力氣朝着凌霜所在的方向擊出一道妖力。
凌霜不過一介凡人，若是被此妖力擊中，必死無疑。
在感知到妖力的時候，舒遠慌亂了下，隨即迅速擋在凌霜的面前，他口中吐出鮮血，噴在了一旁凌青的臉上。
凌青抹了把臉，忙將凌霜護在結界裏。
隨後纔看向已經顯形的紅蓮，神色警惕，“你是誰？”
上古妖蓮再是妖物，她也沾了上古二字，足以可見她的厲害之處。
舒遠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到從前的修爲甚至比從前的修爲更高，這完完全全都是紅蓮的功勞。
說是癡情，其實就是腦子不好使。
不然也不會被騙到這個地步，還能幫着男人騙自己。
就像是被舒遠賣了，還得幫他算賣她的賬目一樣。
紅蓮慼慼哀哀的望着舒遠，“阿遠，你一直以來都在騙我，都在利用我對嗎？”
時汐側身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正好與她對上的墨鄢：？？？
他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
舒遠臉色一變，厲聲呵斥，“你這妖孽在胡說什麼？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被舒遠護在身後的凌霜眼中的疑惑落了下去。
凌青卻沒舒遠這麼單純，他相信紅蓮說的話。
畢竟這隻妖身上的妖氣雖然濃烈，可是身子瞧着極弱，她總不可能故意來他的面前送死。
想到這點，凌青截住了舒遠的攻擊。
“凌宗主，您這是？”
凌青眯了眯眼睛，“左右閒着也沒事，不如聽一聽這女妖要說些什麼？”
紅蓮怒瞪着凌霜，“阿遠，你就是爲了她所以拋棄我嗎？”
舒遠神色凜然，“你這妖孽在說什麼，你我之間本就不相識……”
紅蓮冷笑了一聲，“你既然非要護着這賤人，我就一定要讓她死。”
紅蓮周身逐漸泛着瑩瑩的紅色光芒，她雙眸赤紅，眉心處浮出一朵紅色的蓮花。
這是，入魔了。
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手上的指甲陡然變得極長。
舒遠驚疑不定的看着她，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他就應該親自動手解決紅蓮。
不然哪裏還能讓她在這裏壞他的事。
時汐和墨鄢也跟着現身，只是兩人站在樹上，又特意隱去了氣息，故而混戰中的幾人並沒有注意到兩人。
縱然凌霜周身有結界，舒遠仍是擋在凌霜的面前，“你這妖孽，若是要殺淩小姐，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紅蓮長髮被風吹起飄揚起來，雙手尖利的指甲幾乎觸碰到舒遠的臉。
但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赤紅的雙眸緩緩流下兩行淚，“你爲何要騙我？”
大約是哭的時間長了，她的聲音帶着沙啞，卻越發的讓人覺得她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