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姐。”易衡得體的起身,就要走向副駕駛的位置。
時汐:“……”
“我就站在這裏說兩句話,你別開車門了。”
“言小姐請說。”易衡手指僵了僵,隨後雙手背在身後看着時汐。
在他的眼中,女孩似乎是有些氣惱,眉頭微微蹙起,手指不耐的揪着衣服的袖子。
“你想要什麼?”
易衡挑了挑眉,似是不解,“言小姐的意思是?”
時汐:“你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
易衡嘴角一直噙着的笑容微微僵硬,“言小姐何出此言?”
時汐:“……”
這種說話的方式,怎麼感覺莫名的熟悉?
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前幾日是你第一次見我,就那一次過後,你幾乎天天過來,甚至還找了能爲我捐獻骨髓的人。”時汐睜大了一雙桃花眼,半是開玩笑的問道,“總不可能你見我幾天就喜歡上我了吧?”
男人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動也不動的與她對視。
看的時汐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幾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時汐幾乎要以爲對面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問了一句,“爲什麼沒有可能呢?”
時汐被嚇得眼神都變的呆滯了許多,她茫然的看着易衡。
這幅容貌,是她所熟知的,甚至可以說,她很喜歡這幅容貌。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喜歡有這幅容貌的每一個人。
“我有哪裏好?”時汐問他。
她這麼一個自戀的人,都能自個明白自己有多少缺點。
易衡輕笑了一聲,反問她,“你有哪裏不好呢?”
時汐沉默了許久,深深的望進男人的眸底,她走前了幾步,十分專注的望着。
因爲她這一動作,易衡緊張的身形微僵,口中艱澀。
“是啊,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我有哪裏不好呢?”時汐聲音壓的雖低,卻還是能讓易衡清晰的聽見每一個字。
易衡瞳孔微縮,只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的聲音帶着黯啞與乞求,“糯糯,我會對你好,比任何人對你更好。”
時汐垂下眼眸,陽光照了下來,長睫在眼底落下兩片小小的陰影,白皙的皮膚此時更是泛着瑩潤的光澤。
“我要旁的人對我好有什麼用,我自己對自己好就夠了。”
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易衡一時愣怔住。
“……易衡,你回去吧,我有喜歡的人,不會改變的。”時汐一字一頓,十分認真的對他說道。
易衡擡眼,許是今天日頭太大了,刺的他眼睛有些疼。
“是蘇亟嗎?你難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時汐搖了搖頭,“自然不是他。”
她遲疑了下,又極具意味的補充了一句,“或許我喜歡的人,會與你相關也未可知。”
時汐正要轉身,易衡又叫住她。
仍是叫的糯糯。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能實話告訴我嗎?”
明明是同樣的相貌,由他做出來的神情卻是與她所熟知的截然不同。
易衡嘲弄的掀了掀脣角,“聽了你這話,我該感到高興嗎?”
他近乎貪婪的望着她的面容,極緩慢的問道,“我有哪裏不好,讓你這樣避如蛇蠍?”
他望進她的眸底,能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
其實不是那麼的清晰,但是他就是感受到一陣悲哀。
這樣的悲哀,或許便是對自己。
易衡鬆開了手,眼中的熱烈也跟着褪散了幾分,只是他仍是不認輸的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我有哪裏不好,讓你這樣避如蛇蠍?”
時汐一改往日的靈動活潑,聲音雖然還是嬌軟,語氣卻沉靜了下來,“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易衡眼中露出困惑的同時,又多了幾分不滿,他在女孩的面前伸出手,聲音帶着期盼,“可是這一次,是我先見到你的。”
這一次,明明是他先見到她的。
時汐撩起精緻的眉眼,面上難得正經,“現在的你,是真的你嗎?”
此話讓易衡眼中一震,久久不能回答。
“如果喜歡一個人,要失去自我,那麼這個人,是不值得你去喜歡的。”
“你變成她心中喜歡的人的樣子,盡力去模仿,她若是接受了,她喜歡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你模仿的那個人,還是說你要一輩子變成別人?”時汐雖然沒提名字,話卻說得十分明白坦然。
易衡苦笑了一聲,一雙眸子擡起,明明是與方纔同樣的相貌,神情卻變了許多。
臉上不再總是掛着極淺的溫和的笑容,而是脣角收斂起,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樣。
“我知道,可是每每看見,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做法。”
事情要是真如她說的那樣簡單,能夠長痛不如短痛就好了。
“所以……”易衡停頓了下,目光落在被陽光直射的葉子上,他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無論我做了什麼,變成什麼模樣,未來他做了什麼,他變成什麼模樣,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嗎?你都不會後悔嗎?”
他其實明白,這話不應該說出口。
因爲明知道得到的答案定是肯定的,而一旦得到這樣肯定的答案,他便再沒有理由去追尋了。
時汐果然不假思索,“是,我的心意,從沒有改變過,也更加不會後悔。”
她就是明白的太晚,才留下了諸多的遺憾。
“好。”這個字像是用盡了易衡全身的力氣,他用手撫着車,隨後將身體靠在扯上,“我會幫你。”
在女孩正要開口之時,他打斷道,“因果循環,我欠你未還,如今也自食惡果。”
“所以不要拒絕我的幫助,等到你我因果兩消,我自會離開,不會糾纏於你。”
易衡沒等女孩回答,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的聲音像是從遠方縹緲的傳來,“珍重。”
時汐看着緩緩離開的車,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
其實剛開始,她是恨過他討厭過他的,而後漸漸明白,與他們一般,他也不過是一個身不由自己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