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汐站在臺階上,正要轉身回去,心中卻忽然一動,她茫然的四下看去。
一輛車停在不遠處,後車的車窗是打開的,從她的角度,隱隱可見其中男人的身形。
她心跳驟然加快,幾乎控制不住快步走上前。
“先生,醫院到了。”助理從後備箱將輪椅搬出來,放到了後車門附近。
男人眼睫微顫,他看了下雙腿,緩緩的將毯子從腿上拿開。
等到十分費勁的坐到輪椅上,他的額前已經浮現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時汐就站在他旁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大約是早有預料,心中已經有過諸多壞的猜想。
前面的路被擋住,陰影也跟着落了下來。
“這位小姐,您能不能讓開些。”助理有些頭疼,他從前倒是經常處理此類的事情,只是在先生出車禍後,那些人看到先生的腿第一反應就是避之不及。
時汐沒讓開,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男人的雙腿,“我是言糯。”
男人不着痕跡的用毯子將自己的雙腿遮住,這樣的視線,他覺得習慣是沒錯,但此時仍舊會覺得難堪。
言糯?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裏聽過。
助理俯下身,在男人旁邊小聲說了一句,“言家的女兒,與蘇家蘇亟有婚約的那個。”
“有婚約?”男人擡起頭看着她,濃眉微挑。
助理:“……”
哪有問的這麼直接的?易先生可真是,在這麼漂亮的女孩面前,至少得委婉點拒絕啊,助理忍不住酸溜溜的想着。
時汐將落在額前的碎髮往後撥動了下,“有婚約,不過很快就沒了。”
男人點了點頭,控制着輪椅往另一條路走。
時汐便直接跟在了後面,察覺到她跟上來,男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有助理在後面欲言又止。
“他叫什麼名字?”時汐問助理。
助理想了下自家老闆的態度,又偷偷看了一眼,在沒有感覺到反對後,就小聲開口,“易驍。”
“易驍?他和易衡有什麼關係?”
助理眼中詫異一閃而過,幾人的距離靠的不遠,時汐的聲音也沒有刻意的壓低,所以易驍能清晰的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
若是他不想讓助理回答,只要出聲就可。
偏偏他沒有,故而助理只能硬着頭皮回答。
“先生是小易總的親叔叔。”
時汐:“……”
小易總,說得便是易衡了。
“先生他有婚約嗎?或者是女朋友?”
時汐跟着一起叫了這個稱呼,聽得易驍心中猛地一顫。
眼中或多或少的浮現出些許的迷惑。
助理脣角微抽,但凡先生的身邊能出現一個性別和他相反的,易家也不會這麼擔心了。
更不用說,易家對先生的標準,已經放寬到帶回來的是個人就行。
“沒有。”助理頓了頓,極委婉的開口,“不過先生這麼多年以來,有不少女生都和言小姐一樣,只是後來她們都放棄了。”
時汐:“……”
這麼說還是個香餑餑了。
易驍:“……”
他怎麼忽然有一種讓助理將嘴巴閉上的衝動。
“言糯。”易驍操縱着輪椅轉過身,“能告訴我你的聯繫方式嗎?”
助理:!!!
他臉上止不住的震驚,甚至勾着腦袋朝外面看,看看外面是不是下紅雨了。
不然他怎麼可能聽到先生在勾搭妹子。
時汐抿脣笑了一下,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形狀,脣邊的酒靨異常的醉人。
她接過男人的手機,在裏面存入了一個號碼。
“等到婚約解除,我再來找你。”
易驍一隻手屈指敲在輪椅的把手上,“需要我幫忙嗎?”
時汐搖了搖頭,“不需要,我想自己解決。”
易驍勾脣淺笑,整個人都似乎因爲這個笑而顯得多了幾分鮮活氣,“好,如果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一直等到時汐離開,助理的嘴巴都是張大的。
他摸了摸幾乎要脫臼的下巴,神色複雜。
怎麼三言兩語的,兩個人就好像已經約定好要在一起一樣?
可是,這分明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啊。
“先生,要不要我去調查一番,看看她是不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易驍偏過頭冷眼看他,“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助理還沒有意識到易驍話裏的危險,他正被易驍的神情震住。
他跟在先生身邊也有五六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先生臉上有表情。
於是助理便結結巴巴的回答了一句,“目的大概是貪圖先生的美色。”
易驍:“……”
……
到了約定的時間,言母因爲打不通寧知沅的電話,便親自去了她所在的宿舍。
宿舍裏面其他人都是見過言母的,不過並不知道言母的身份,只以爲她是寧知沅的某個親戚。
“你們是說,她已經請假了?”
“是啊,阿沅幾天前就不見人影了,我們打電話也沒打通,後來才知道她已經向輔導員請過假了。”
言母不經意的轉過身,視線隨意的落到各處,可巧看見了寧知沅桌上擺放着的照片。
寧知沅走的匆忙,也沒顧得上收拾東西。
自然,她就算收拾東西,也不會將此等照片收拾起來。
“這張照片裏的男人……”言母遲疑的將照片拿在手中,然後看向衆人,“你們可知道他是誰?”
魏夢遲有些遲疑的撓了撓頭髮,“這是寧知沅的男朋友,經常過來看她的。”
“男朋友,經常過來看她。”言母笑了兩聲,面上溫柔,卻無端的讓人覺出冷意,“寧知沅她是這麼同你們說的?”
“是、是啊。”
幾人驚疑不定的面面相覷。
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只要魏夢遲心下有了猜測,或許寧知沅的男朋友蘇亟,就是她所認識熟知的那個。
如果是這樣,那寧知沅豈不是去上趕着當小三了嗎?
“阿姨,您的意思是?”
言母看着幾人,脣邊的笑也隱了下來,“這張照片裏的男人,是我女兒的未婚夫,至於寧知沅,我曾經給了她足夠的報酬讓她爲我的女兒捐獻骨髓,現在手術將近,她的人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