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的視線時，裏面濃郁的陰鷙將她包裹住。
若不是存着一絲理智在，他大約會選擇動手。
時汐等了一會兒，見祁御仍舊是面色漲紅，雙目怒瞪的樣子，心裏更是輕嗤了一聲。
他但凡這時候敢跟她鬧翻臉，她都能對他有一兩分的尊重。
偏偏他還沒有這膽子。
紅杏站在院子門口，與面帶羞紅的兩個丫鬟和臉色嚴肅的嬤嬤們不一樣，她快要被嚇死了。
天知道小姐在裏面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要是裏面動靜大就算了，這麼不聲不響的，王爺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紅杏惴惴不安的，想要往裏面走一走，試圖離得近些聽裏面的動靜。
只是還沒等她邁步子，兩個嬤嬤就已經一左一右將她的臂膀抓住。
意味深長的對她說道，“王爺與王妃在裏面有事要做，沒到天亮不得有任何人靠近屋子。”
紅杏：“……”
不是，她真的擔心王爺已經死了啊。
如果真的死了那也不打緊，可是牽扯到小姐那可怎麼辦？
時汐自然不能明白待在外面紅杏內心的焦急。
她慢吞吞的走到一邊，冷眼看着顯得十分狼藉的祁御。
看來謝與辭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畢竟如果不離開祁御，而是應了他的想法私下裏同他在一起。
那麼天長日久的，說不定哪天就多了許許多多個與他樣貌相似的替身。
甚至這樣的時候，祁御或許還會給自己找一個這麼做的理由。
時間長了，兩人之間沒有心動的感覺了，而他找來的替身，就恍如當年的謝與辭，那是他心裏對謝與辭最好的回憶。
所以，即使謝與辭沒有離開，時汐也不會覺得兩人會情深意長一輩子。
“你放肆。”祁御掙扎了半天，綁住手腳的繩子都沒有半分動彈，最後他只能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不那麼難堪的姿勢，“只要你現在將本王放開，這件事本王就揭過不提。”
祁御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了。
他是聽說顧如意性子溫柔膽怯，甚至還特地去看了一眼，確實如傳聞中所言。
這樣的性子最好拿捏，也最符合他的要求。
到時候事成，就算顧如意出了事情，就算旁人都知道其中原因如何，也沒人會幫她出頭，也沒人有這個膽子幫她出頭。
時汐靠在牆邊，將大半力氣都卸下，整個人瞧着十分慵懶。
“想讓我放你離開，可以，不過我要一紙和離書。”
祁御瞪大眼睛，瞳孔微縮，“不可能。”
時汐攤開手，“不給和離書也行，我就一直這麼鬧下去，鬧到你沒資格登上皇位，被所有人唾棄的那一刻再離開。”
“毒婦！”祁御咬牙切齒。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選她做王妃。
祁御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顧家只有這麼一個嫡女，顧家日漸衰弱那是必然的趨勢。
他給了她王妃的榮耀，屆時他的嫡子身上又留着顧家的血脈，單憑這兩點，顧如意都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所以呢，答不答應？”時汐很是好心情的勾了勾脣，脣角的酒靨極深，漾着醉人的甜美。
在看到祁御眼中顯而易見的陰鷙，時汐也不害怕，語氣也變得悠長起來。
“想殺我滅口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果我死了，我保證下一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齊王府的後院是如何的髒，這全天下的人裏面，自然包括聖上與朝臣。”
龍陽之好算不得什麼，只是如果要登上帝位，需要藉助朝臣的力量時，那麼便是不可兼得的了。
空口承諾誰都不會相信，要想真的將朝臣拉到自己的隊伍裏，祁御必得娶朝臣的女兒進後院。
若是知道自家女兒進了齊王府，不是被當作擺設，就是變成生孩子對外遮掩的工具，那麼再貪慕權貴，他們也不會繼續站隊。
畢竟有這麼一個君王，未來的榮辱富貴也是真的未可知了。
祁御這時候冷靜了許多，他費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親暱道，“如意，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閒話，不管後院裏有多少人，你要相信，我心裏最喜歡的只有你。”
時汐：“……”
就突然挺想吐的。
她前面都把他罵成什麼樣子了，到現在還能厚着臉皮說討好的話。
果然是成大事者，要能屈能伸。
時汐不耐與他掰扯，直接道，“你若是不答應，我現在就能讓所有人知道你是什麼人，齊王府的後院又是如何的腌臢。”
“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祁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此刻時汐還是一下子沒忍住重重的踢了下男人的膝蓋。
“好好說話，再笑我就打斷你第三條腿。”
祁御雙手攥緊，眼眸蔓延出毒蛇一樣的光芒，他緩了緩，吐出幾口濁氣，“好，我答應你。”
“但是如果本王聽到什麼不該傳出來的話，是不會放過你的。”
時汐現在一人喫飽全家不愁，一人幹事完全不慌。
所以虛虛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從懷裏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匕首。
尖銳的刀鋒在燭光下一閃，泛着駭人的亮光。
她俯下身，用刀尖將繩子挑斷，然後站到一邊。
祁御站起身，將繩子全部掃落在地，才冷眼看來。
“你就不怕本王現在出爾反爾殺了你嗎？”
時汐輕嗤了一聲，“你敢的話，就動手試試。”
齊王府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祁御於皇位肯定是無緣的了。
不僅如此，甚至他的幾位兄弟還能找出祁御之前在私底下做的那些挑撥離間的事。
與皇位無緣的王爺，又與能登上帝位的兄弟有矛盾。
他的日子，定是不可能好過，怕是比死還要艱難些。
祁御倒是想放狠話，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推開門離開。
遠遠的，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本王稍後會遣人送來和離書。”
在皇家和離不是簡單的事情，不過這不是她需要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