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得光還沒轉過這個彎來:“誰告訴你的?他那腿……”
……
當天夜裏,寧州下雨了,這是江詣母子倆來到這個城市後的第一場雨。
賓館房間裏的老式電視機安安靜靜的待在角落裏,連燒水壺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過,這個房間不像是已經有人住了一個禮拜的樣子。
江詣盡力保持着原狀,就像他們隨時可以提包走人,沒有一定要留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意思。
江詣坐在牀邊,小心翼翼的取下假肢,果然,已經腫了。
他低着眼,看着已經平整的傷口,慢慢的閉上了眼。
“小詣。”
袁梅梅推門進來,她有江詣房間的房卡。
江詣迅速的扯開被子,遮在了腿上。
“什麼時候回來的?”袁梅梅笑着走了進來,看江詣已經上了牀,就乾脆坐在了他牀邊,她總是很溫柔,溫柔得像一棵莬絲花,全身心的依靠着別人才能活下去,“新學校怎麼樣?”
江詣:“挺好。”
袁梅梅聞言便笑了:“好就好,我早就想給你換所學校了。”
江詣沒說話,袁梅梅就自己說下去了:“上次那個陳主任跟我說了,說你是在實驗班,實驗班的孩子都好說話。”
好說話?
江詣想起體育課上那一張張幸災樂禍的嘴臉,的確是好說話,好孩子當然不會惡語相向陰的都在背地裏。
袁梅梅:“對了,週數是班長吧,我聽說他成績很好,還參加了競賽,高考可以加分呢……”
袁梅梅話題鋪了半天,終於說到了正事:“我覺得週數這孩子性格好,跟你年紀也差不多,你們肯定能玩到一塊去。”
江詣嘴角扯了扯:“我可比他大了兩歲。”
袁梅梅臉僵了僵,是,江詣已經十九了,放在整個學校年紀都算大的。
江詣:“不好的事?那是你覺得的。”
又是不歡而散,雙方都不能接受對方的想法,又在血緣中做着拔河比賽,誰也不痛快。
袁梅梅走了,江詣拉開被褥,看着自己那一截醜陋的傷疤,有些事狠狠在身體裏紮根,拋棄不了也不能忘記。
……
“週數。”
週數出來喝杯水的功夫,就給他爸叫住了,周得光同志手裏頭還捏着手機,明顯是剛打完打電話。
不曉得是剛跟誰打的電話,現在渾身散發着火藥味:“你覺得小詣跑得怎麼樣?”
周得光到的時候,江詣已經跑了二十多圈了,他沒看到江詣開頭那幾圈的樣子。
週數聽了這問題,不急不慢的低頭喝了口水:“這你應該去問黃老師。”
周得光沒好氣:“我就是問了他纔來找你!”
週數:“哦,他怎麼說?”
“他說跑得還行,但是……”說到這,周得光皺了皺眉,“但是他那腿,太可惜。”
週數抿了抿脣,被水溼潤過的喉嚨舒服多了:“所以呢?”
周得光除去有可能的後爸的身份,他還是一名教練,現在田徑隊裏十幾號人都是他從學校裏挖出來的,從週數說江詣想跑步後,他的職業病就開始犯癢,到處打電話求結果:“我給你袁阿姨打了電話,她不想江詣去練跑步。”
週數點點頭:“正常啊。”
周得光這個大直男總感覺自己想表達的說不出來,氣得擺了擺手:“算了,你回去寫作業吧。”
嗻。
微臣告退。
週數抱着水杯轉頭走了,留他爹一個人急得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