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詣不知道週數這三番兩次的“關心”從何而來,只覺得這個人不按規矩來,十分討厭。
討人厭的週數正給他爹心血來潮叫去交代,其實突然把人喊去,也就一句:“明天你袁阿姨和小詣會搬過來。”
週數眉毛一挑,有些意外:“江詣同意了?”
“應該是吧。”周得光沒覺得小孩的心思能複雜到哪去,隨口道,“對了,你和他也說一聲,反正你倆在一個班也方便。”
週數:“……”
不,不方便。
“好了。”周得光交代完了,也懶得看週數在自己面前轉悠,隨手打發,“趕緊走。”
一個個的,自己不去找人,一個讓他去勸人別曠課,一個直接讓他去說:“嘿,小子,收拾收拾,明天讓你媽上門來給我做後媽。”
週數不太確定周得光那句“應該是吧”有多少可信度,萬一江詣還死死卡着,聽他這麼一說,以爲是挑釁,一言不合要跟他打一架呢?
說實話,週數不太想跟他打,因爲江詣自帶金屬武器,佔了好一手便宜。
週數憑空腦補了這麼多,但他萬萬沒想到,先找他的居然是江詣。
……
下午訓練,訓練前都得熱身,爲了偷懶,大多都是兩個人組一塊,用自己的腿撐開對方的另一條腿,其拉伸效果十分酸爽。
操場上,李桐跟週數對坐着,右手抱臂往後扭着上半身,教練也不在,田賽的都被叫走了,女生還沒回來,剩下他們這麼幾個留守兒童也怪無聊的:“啊~女生什麼時候回來啊?”
田徑隊也是有女生的,而且還不少,就是最近給另一位女教練帶去體院培訓了。
週數:“不知道。”
李桐換了一邊胳膊扭,剛想說什麼,他身後突然多了個人。
李桐突然被人家籠罩,茫然的眨眨眼,擡頭仰望,有點意外,是江詣:“找我啊?怎麼,沒人陪你拉伸是吧。”
李桐自戀得自然順暢,扭頭對着週數得意的揚眉:“嘖,數兒,爺得先走一步了,沒辦法,有魅力的人總是被爭着搶着。”
週數還坐着,少了李桐,他乾脆擡起了腿,屈着膝坐着,面上還帶着幾分笑,看上去絲毫沒爲江詣的“橫刀奪愛”而惱怒。
“沒辦法,小爺我下次再臨幸你哈。”李桐樂呵呵單手撐着地就要站起來,他拍了拍掌心的灰,往江詣肩膀上那麼一拍,“走啊,我陪你。”
江詣點頭:“你去那邊。”
李桐沒多想:“哦,行,我在那等你哈。”
他走得跟去收八十棟樓的房租的廣東大爺似的,彷彿是這片操場上最靚的崽,其他人看了,打趣道:“呦,這是上哪去啊?”
“低調低調。”李桐笑得噁心巴拉的,他朝唐珂立擺擺手,“畢竟像爺這麼有魅力的人,總是處在被爭搶的水深火熱之中,我每每都要爲選擇誰而頭疼不已,爲沒能獲得我的臨幸的人而心疼不已,這頭疼心疼的感覺,像你們這種凡人是不會懂的~”
“不跟你們說了。”李桐蘭花指一撇,轉頭高聲道,“江詣,我們……”
就在轉頭的那一瞬間,就在話音落下的的那一瞬間,江詣坐在了週數面前:“我們走……”
空氣都凝固了。
江詣給他留下的背影是那樣的無情,那樣的冷酷,那樣的無理取鬧。
李桐驚呆了:“………………”
高良笑倒在地上:“哈哈哈哈!”
唐珂立捏着下巴,笑得跟狐狸似的,重複着李桐之前的話:“畢竟像爺這麼有魅力的人,總是處在被爭搶的水深火熱之中……”
李桐不可置信,連聲音都打着顫:“江詣?!”
江詣聞聲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十分坦然:“嗯?”
李桐突然醒悟,他的“你去那邊”,真的就是讓自己去那邊待着去。
操場上男生樂成一片,輪番取笑李桐,最要命的還是唐珂立還在欠嗖嗖的念着:“我每每都要爲選擇誰而頭疼不已,爲沒能獲得我的臨幸的人而心疼不已,這頭疼心疼的感覺,像你們這種凡人是不會懂的,嗯,我們是不懂。”
“操!”李桐羞恥心爆表,擼起袖子直接就上,“老子跟你們拼了!”
那邊鬧成一團,江詣這邊倒是安靜的厲害。
他跟週數面對面坐着。
週數臉上還帶了點意外,是江詣剛纔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時泄露出的。
翻譯成語言就是:你他媽沒搞錯吧?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尷尬得能在地上摳出一座珠穆朗瑪峯。
李桐那邊熱熱鬧鬧的氣氛跟他們這比,就是冰火兩重天,週數那一會的驚訝過後,又靜下了心,打量着渾身散發着糾結和屈辱的江同學:“有事麼?”
不怪連他都驚訝他一下,算下來他們一共說過四次話,除了第一回還算正常,後邊不是他諷刺他裝逼,就是大型掉馬甲現場。
如果週數沒記錯的話,他們上次說話還停留在他熱潮冷諷的那個晚上,實在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週數個人覺得他倆實在沒有溝通的必要。
江詣抿着脣。
週數看他這樣,有點樂了,怎麼,良家婦女主動上門找調戲?
他剛想習慣性的挽起一個笑,說些讓氣氛不那麼尷尬的話來,就聽到對方道:“謝謝。”
週數:“?!”
週數頓住。
片刻後,他怔怔擡目。
而江詣已經起身,隨手抓起正在鬧騰的李桐,大步離開。
李桐突然被人抓住命運的的脖頸:“誒?搞……搞啥?”
江詣:“熱身。”
李桐:“……”
你丫的到底要不要我啊!!
週數還坐在原地,表情些許茫然,恰好有風捲着一夜之間盛開的金桂的香氣而來,撲了一面,良久,週數眨了眨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