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詣看着他。
放眼整個九中都找不到比裴有容對自己這張臉更有自信,更自戀的人了,他大大方方的任由江詣看着,笑容自信,絲毫不擔心……不,應該是想都沒想過會被拒絕:“嗯?”
江詣:“不行。”
自信戛然而止的裴有容:“……”
他秒變臉,轉向杵在邊上看熱鬧的週數身上,用眼神問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是想問江詣是人麼?
週數這個看熱鬧的,當然是無事一身輕,他微微頷首,用眼神回了裴有容一句沒什麼卵用的——加油。
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裴有容擡手扶額,自覺上了賊船,他用自己爲數不多的節操思考了兩秒鐘是繼續完成已經答應了的事,還是直接撂攤子走人。
裴有容眼珠轉動,雖然嘴上說讓江詣讓讓,實際上,他已經坐在了江詣身旁,他看着江詣,慢慢的,轉爲專注。
這個聲稱是上屆理科狀元的青年無疑是引人矚目的,他看着江詣,其他人也看着他,成了個“食物鏈”。
倏然,裴有容笑了,嘴角微揚,似做出了決定:“哦,拒絕無效。”
聞言,江詣嘴角扯了一下,並不意外。
這場鬧劇,在亂七八糟一通事,一通人下來,居然有點以毒攻毒的沒事了。
其他人不認識裴有容,數學老師還是認識的,雖然覺得他胡鬧,但人已經進來了,沒必要再花更多時間瞎扯,乾脆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行爲:“還有哪題不會的?”
重新回到上課的氛圍,陸續有人舉手提問,慢慢的,也沒什麼人特意盯着後面看了。
裴有容挨着江詣坐着,沒到十分鐘,他從好好坐着變成手撐着下巴,再到撐着額頭,最後直接跟個無骨生物一樣趴桌上去了:“還是這麼催眠啊。”
他不到十分鐘,換了幾個姿勢了,倒是江詣,一直保持着一個坐姿,右手拿着筆,不算專注聽課的樣子,但偶爾會在老師講到某題後,低頭下來在卷子上寫點東西。
裴有容側着臉,半眯着眼看着江詣:“有人一直盯着你看呢。”
江詣正好低頭,改了個題:“嗯,不就是你。”
裴有容:“我可不算,喏,那邊那個傻大個,一看就是還沒從中二畢業。”
江詣不用轉頭都知道他是在說賴志鵬。
裴有容:“哦,還有一個,不過他應該是看我的。”
一個人自戀到一定程度,也算是一種強大的自信。
江詣沒理他,裴有容閒聊似的:“小師弟,你應該不會怕他吧?學什麼忍者神龜呢。”
江詣還是沒理他。
裴有容:“不說話?我好歹也算幫了你吧?”
江詣:“不用你。”
“哦。”裴有容下巴點在桌面上,“不領情呢。”
裴有容突然坐了起來,說了一句:“那週數的情你領不領呀?”
江詣握筆的手頓了一下。
就一下,但裴有容看見了,他朝江詣眨眨眼:“想不想知道他找我來做什麼呀?”
江詣還沒說話。
“行吧。”裴有容狀似遺憾的嘆了口氣,“那算……”
“你說。”
嚯!
裴有容突然有點懂他問他的小師弟哪來的閒情這麼助人爲樂的時候,週數說的“他挺好玩的”的意思了,對着江詣這張臉,這個表情,這個欲言又止,這個開口我就輸了,誰不想逗逗他呢。
裴有容故意道:“還是算了,我得爲我的小師弟保密,還是等他親自來跟你說吧。”
江詣:“……”
江詣斜眼橫過來,無語兩個字就差直接掛他眼球上了,裴有容一看他這小樣,差點笑出來:“我的小師弟真是辛苦了。”
平時憋笑一定憋得很辛苦吧。
江詣完全不懂他們的惡趣味:“什麼?”
剛纔還一直沒話找話的裴有容突然自己就閉了嘴,趴回了桌上,做一隻老老實實的閉口河蚌,全身上下散發着“離我遠點”的氣息,可謂是翻臉不認人的高手。
江詣:“你們有病吧。”
……
講臺上,數學老師已經講完了前六題:“俯視圖均爲全等的等腰直角三角形,直角三角形的直角邊長都爲1,所以他的體積選D,下一題……”
數學老師回頭一看,又對着卷子一看:“這道題有點難度,我們班只有一個同學對了。”
看吧,老師就喜歡說這種拉仇恨的話來刺激學生,此話一出,都是面面相覷,大家都在試圖從已經看膩的對方臉上找出那個高手的真實身份。
數學老師將仇恨拉到底:“這題我就不講了,作對的同學自己上來講吧。”
你看我,我看你,可是就是沒有一個人舉手,就在從氣氛激動神祕漸漸轉爲尷尬的時候,有一個人舉起了手:“老師。”
數學老師看過去:“趙樂文。”
趙樂文在譁然一片中站了起來:“老師,我有一個新的解題思路,但有些地方還不太懂,您能幫我看看麼?”
數學老師:“行吧,你上來吧。”
趙樂文拿着卷子,走上了講臺,接過了數學老師手中的粉筆,還和數學老師站在一塊小聲的探討了什麼,最後他寫下的答案是對的,在一片掌聲中走下了講臺。
“趙樂文好厲害啊,這題我當時都沒寫出來。”
“我抄的班長的,班長都沒全對,過程扣了兩分。”
……
趙樂文滿意的落了座,化身一隻開屏孔雀。
“嚯。”跟那邊的誇讚羨慕相比,教室這處角落實在是沒人注意了,閉口的河蚌突然又活了過來,他往江詣那邊一挨,探頭看了眼他的卷子,“你這不是做對了?”
江詣沒說話。
裴有容鼓起了掌:“看來我的小師弟不僅一表人才,還十分謙虛,時刻不讓中·華民族的謙讓美德,厲害厲害。”
江詣:“……”
他在裴有容的全方位嘲諷下吐出兩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