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崎嶇山路化成了河流,匯聚了數不清的大魚小蝦,週數低了眼,好整以暇的看着揮舞着比他的手還大的鉗子的大龍蝦,週數笑了一下,好像清蒸加蒜蓉還不錯。
夢裏好像總是心想事成,週數再一看,手裏就多了個桶,不喫白不喫,週數下手一撈,海水灌進桶內,眼看着大龍蝦就要被撈進桶裏,這傢伙突然暴脾氣起來了,揮動鉗子一夾,正正好的夾在週數的腳踝上。
……
週數睜開了眼。
乍一睜眼,龍蝦沒了,海也沒了,就看見吊在天花板上的燈泡。
週數略爲惆悵的嘆了口氣,這個夢還是太短了些。
隨着清醒隨之而來的就是痛覺恢復,腳踝的疼痛直衝大腦神經,饒是週數也蹙眉嘶了一聲。
“還知道疼呢。”
咦。
週數轉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抱臂俯視着他,神情不是很耐煩:“怎麼是你守在這。”
週數說着,擡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唔,退燒了。”
怪不得龍蝦只夾了他的腳踝,沒被紅燒。
想到這週數又想嘆氣了。
他這口氣都還沒嘆出來,手腕就被抓住了,週數詫異擡頭,發現江詣此刻的臉色實在不是很愉悅。
江詣死盯着他,對方表情表情茫然又無辜:“你知道自己發燒了。”
週數:“啊……”
週數抿了下脣,有些乾澀:“唔,知道的。”
江詣看他這副模樣,硬生生給氣笑了,本來是大掃除完了就直接放學,皆大歡喜,誰想到突然出現個意外,現場是雞飛狗跳。
現在看來,最悠閒的還是當事人。
週數聽見他這一聲笑,就有點想鑽回被窩,裝聾作啞了。
江詣:“是啊,你可真行呢。”
週數頓時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江詣呵笑:“從我屋裏出去,人就病了,還裝得什麼事都沒有,多體貼啊,我可真是感謝你呢。”
週數:“……”
也……也不用這麼陰陽怪氣
江詣:“誰比得上你呢,身懷重病還辛苦勞累,別說是五班少不了你了,就是地球少了你一個人也不帶繼續轉的。”
週數:“……”
江詣終於憋到了極限,吼得週數一懵一懵的:“你他媽是腦殘麼!知道他媽有病,你還跟他出去!下次乾脆別往樓梯推了,直接從六樓扔下去一了百了連疼都沒有機會……你!”
空蕩的房間在經歷過怒吼後,倏然又恢復了安靜。
安靜得心跳都跑出來找存在感了。
剛剛還在陰陽怪氣加河東獅吼的江詣瞠目語結,纏繞在他的小拇指上的溫度一點點的涌上心頭。
週數動了動小指頭,柔聲道:“我錯了。”
“當然不是。”週數討好的笑了笑,然後左右打量了一圈,確定了這是學校的醫務室,在熟悉的地方總歸是更有安全感的,週數舒了口氣,“就算不是在醫院,也不要這麼大聲喧譁嘛。”
江詣:“你管我。”
週數張口就來,不要臉得很,哄人一般地說:“管你管你。”
江詣白眼翻起:“收一收你那副哄人的嘴臉。”
週數聞言笑了起來,笑得真心實意,他也沒想到,牀也讓了,課也補了,連兒子都替他養了,江詣也沒真對他放開過,兜兜轉轉他這摔一跤,江詣倒是真把他當朋友了。
江詣:“別笑了,笑得煩。”
週數微微歪了臉,側臉枕在軟枕上,醫務室不比醫院,枕套不知道有多久沒換過了,散發着不太好聞的味道,週數此刻居然也沒嫌棄,他彎着眼,笑笑看着江詣:“江詣,你要不要跟我做個朋友?”
江詣一愣,隨後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哎!”突然有人打開了門,一看躺在牀上的人已經睜了眼,“週數醒了啊?”
週數想從牀上坐起來了:“趙老師。”
“別!”趙老師伸手阻止,“躺着,好好躺着!醫生說你就是累病的,得多休息,怎麼樣,退燒了沒?”
週數看江詣退到角落,主動充當背景牆:“沒事的,已經退了。”
“退了就好,退了就好啊。”趙老師感嘆兩句,“你爸也放心了。”
在週數的九年義務教育裏,周得光連家長會都沒來過兩次,好不容易來一回也嫌坐得無聊,半途就走了,難得在他都快成年的時候,還把親爹請來了一回:“我爸來了?”
“可不是麼,當時那情況……”趙老師想到什麼一樣,往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對週數說,“賴志鵬的家長也來了,怕吵到你,都在外面呢。”
趙老師對賴志鵬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好印象,他跟江詣一樣是被塞進來的,只不過這個人更惹事,書沒看他正經念過一天,成天吊兒郎當的裝社會分子,擱在班裏就是顆老鼠屎。
可人家親爹有關係,趙老師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的,一直到上回賴志鵬動手打了週數才發了脾氣,直接讓人滾蛋,最後還是學校領導做調節,讓他回家反省。
誰曉得他這回來還沒幾天,居然又找上週數了!這是記恨上了啊!
趙老師:“上回他對你動手,你壓着,讓我別通知你爸,現在他都知道了。”
角落裏的江詣倏然撩起了眼皮。
趙老師:“一來就揍了賴志鵬一拳,牙都掉了一顆。”
週數:“……”
老爹好猛……
趙老師:“原本是你這佔理,現在是兩頭對罵,誰都不放過誰,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賴志鵬:我就是你們戀愛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