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覺得江詣是他成爲第一名的威脅,所以除了一開始注意了下江詣,就一直只盯着他前頭一點點的方克。
因爲不是測試,王海很沒正形的衝前頭囔囔着:“方克!你大爺的!等小爺一下會死麼?會死麼啊!”
方克在前頭當着領頭羊:“這前邊的風景真不錯啊~~”
不錯個屁。
就差個幾米能風景能差到哪裏去。
方克就是純屬嘚瑟。
王海:“你等着,被我超過去你可別哭!”
方克欠嗖嗖的:“來啊!求虐!”
王海被他這個樣子賤到了:“操!”
沒一會,方克的聲音混着風聲傳了過來:“您還是小心別被後頭的人超了吧~~”
後頭的人?
說的是江詣?
王海一想到這個名字,腦子裏冒出的想法就是——怎麼可能。
他一眨眼,一瞬人影從他身邊掠過,像風一樣。
王海一怔,江詣已然在他前頭。
王海整個人都懵了。
他什麼時候跟上的?爲什麼他壓根沒有感覺到江詣在他身後?是他跟方克聊天的時候麼?
不管如何,江詣已經超過了他,方克那張烏鴉嘴全他媽靈驗了!
王海下意識捏緊拳頭,一咬牙,把剩下的那點勁都使了出來,他本來以爲再加快一點,就能重新奪回他的位置,但沒想到他快了,江詣的速度也在加快,他甚至看到江詣已經到了方克身後。
“方克……”
王海張嘴想要提醒,逆風灌了他滿嘴,江詣已經與方克並肩了……
方克一開始還未察覺:“叫你大爺我幹嘛!”
你大爺的!王海想罵他那個眼瞎的!
方克也沒真瞎,話罷就餘光就看見了一旁的人影,本以爲根本不算對手的人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了自己身旁,霎時間,方克感覺到了一陣忌憚。
他和王海一樣驚訝,但心態比王海好出幾條街,方克很快整理好心情,不再當作是一場和小夥伴的玩鬧,嚴肅了起來。
在後面的三百米,兩道身影你追我趕,奇怪的是,方克沒有聽到江詣追上自己的聲音,但當江詣有資格成爲對手上,他的存在感幾乎趕上了耳邊呼嘯不止的風聲。
江詣光着腳,每一步都踩得用力,他的腳板已經被跑道的顆粒摩擦得發紅,留下了一顆顆的印子,而另一隻腳更是顯眼。
從比賽開始,週數的目光就從未離開過江詣,王海和方克不知道的,他全都看見了。
週數看着他的背影,江詣不知道的是,他在接下江詣的訓練的任務後,有專門去查過江詣這一類情況的參賽選手,一百米世界記錄是由運動員尤塞恩·博爾特創造的9秒58,而像江詣這種,最快的是11秒17。
這1秒59,是江詣即使站到世界的終點,也跨越不過去的長河。
在四百米後,江詣速度漸漸放慢了下來,他的耐力已經跟不上可以比他更長時間保持最佳狀態的方克。
五百米後,王海超過了江詣。
週數輕輕的垂下了眼。
……
王海一到終點就一屁股坐下了,捂着胸口直喘氣,方克站他邊上,情況比他好點:“起來,別一停下就坐着。”
方克:“比賽哪有不積極的。”
方克擡腿踢了踢他:“起來了,江詣要過來了,等下小心他一腳踩死你。”
“我去!”王海一個鹹魚打挺,起了身,“方克你個烏鴉嘴,能不能把嘴閉上!”
他剛被方克拉起來,江詣就已經到了,情況沒比先到的這兩位好多少,整個人像是剛從海里打撈上來,一身的汗。
王海緩了一會,好多了:“兄弟,你可真猛。”
江詣躬着身子,低着頭,汗水順着髮絲,滴在地面上,只見他的喘氣聲,沒有其他迴應。
被贏了自己的人說你可真猛,對於十七八歲,正是心高氣傲年紀的少年們來說,這可不是一句夸人的話,尤其是他們都到了一會,江詣纔跟了上來。
方克到底比王海細心,拉了王海一把:“行了,我們到一邊去吧。”
王海二愣子,還沒反應過來:“哎!你拉我幹嘛!我不想走,一步都不想走了……”
方克:“不想走,你就給我滾過去。”
王海顫顫巍巍的朝他豎起一箇中指:“我說錯了,你比周數還兇殘。”
方克懶得理他,正好看到週數開着他的輪椅一號過來了:“週數。”
週數面帶笑容,柔和得像晚霞的雲:“嗯,2分17,還可以。”
“啊。”方剋意外,“居然還可以。”
週數:“前面再認真點還能更好點。”
方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髮:“本來沒打算這麼……就玩玩的。”
週數知道他想說什麼,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克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
王海不淡定:“我去!你丫的2分17?!我呢?週數,我呢?”
週數:“2分29。”
王海抱頭嗷嗷叫:“還好老李不在,不然我狗腿不保!”
“王海。”
王海:“哎?!”
王海本來還以爲週數要說什麼,只見週數擡手指了指他身後:“祝你好運。”
王海頓時虎軀一震,各種不好的預感齊齊涌來,他僵持的身體都不敢轉頭。
下一秒,有人老當益壯,一腳飛來,正好踹在王海的右半邊屁股上:“跑個狗屎!”
王海捂着屁股一跳一跳的:“嗷嗷嗷!我認真了嘛!”
李志李教練壓根不信,直接把他左半邊屁股也給補上了:“認真還給我聊天?你告訴我,哪個紀錄是聊天聊出來了的?”
王海捂着屁股跑了。
方克在旁邊幸災樂禍,笑聲誇張:“哈哈哈~”
週數看完了這邊的好戲,轉着輪椅,往前邊走去,直到到江詣面前。
江詣仍未擡頭,彷彿累得已經擡不起頭了。
如果說跟一羣人一起訓練的時候,還只是覺得自己跟不上,那他今天面對着兩個專項並不是八百米,而且還在打打鬧鬧的人,還是拼了命都跑不過,就是切身的明白了有些差距是追不上的。
還未站在世界頂端的江詣,他現在面前的長河是兩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週數伸手,水在瓶身中晃動,小小的氣泡連串撲騰着:“喏,只給你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