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輸了比賽，正趴在地上畫圈圈，連着聲音都有氣無力：“走了……”
周得光瞅不得他這個樣，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王海差點被一腳踹得打個滾：“磨磨唧唧個啥，給我站直了！”
王海麻溜起身，稍息立正敬禮：“報告周教練，我們教練在辛苦操練我們之後便離開了，如上！”
“滾！”周得光嫌棄的擺擺手。
“遵命！”王海拉上方克跑咯，一邊走，還一邊朝方克嘟囔，“你剛纔盡力了沒有？我去，怎麼會輸呢？”
方克對這個結果說是一點驚訝都沒有，那是假的，但他比王海能接受，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汗：“你要像他那樣一天六個小時起步，你也能跑過我。”
“哎呦。”王海推了他一把，“說得好像我的目標是你一樣。”
……
周得光轉着頭，看王海和方克說着小話走遠了，便又轉回頭來，目光在週數和江詣身上停留片刻。
看着仍坐在輪椅上的週數，周得光突然想起來都好些天沒注意過自己兒子，難得良心發現了一下下，他握拳掩在嘴邊：“咳。”
週數微微一笑，對親爹也公式化得很。
周得光：“練得怎麼樣？”
週數看了眼佇步在一旁的江詣，沒有飛揚的髮絲，也沒有清爽的身體，連T恤都溼漉漉的貼着脊背：“我覺得不錯，你覺得呢？”
江詣拉了下自己的領口，呼出一口氣：“嗯。”
周得光：“你們覺得行就繼續練，江詣明天有比賽吧？”
江詣：“有。”
週數補充，像個經紀人一樣：“明天是一百米短跑。”
“哦。”周得光在江詣的肩膀上拍了拍，“明天我會過去看，好好跑。”
江詣偏頭看了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目光略深，但到底沒有躲開：“嗯。”
周得光又討嫌的拍了兩下：“年輕人多說點話，別整天嗯嗯嗯的。”
江詣：“嗯。”
周得光：“……”
算了，反正跑步也不靠嘴巴。
周得光嘆了口氣，從兜裏掏出表來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一下，今天都回家喫。”
江詣一頓。
周得光：“怎麼？還真不認你這個媽了啊，她天天惦記着你呢，回去看看她，就這樣。”
周得光如此單方面的決定，江詣沉默半響，到底是沒有反對。
周得光：“收拾啊。”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一件外套，江詣從週數手中接過外套，沒穿，身上還有汗，就搭在肩上。
回家，從小操場到那個家走路頂多五分鐘，連心理活動都還沒折騰起來，幾人就已經站在了家門口。
和週數的習慣不同，周得光不喜歡自己掏鑰匙開門，家裏就得有個人開門那才叫家：“開門！”
周得光站在他倆之間都擋不住那種微妙的尷尬氣息，當然，他本人並無此種知覺，還挺驕傲自己把小崽子們都給領回來了：“都站門口做什麼，喝空氣啊，進屋啊！”
袁梅梅握着門把，紋絲不動，直直看着江詣，他們算得上相依爲命，就算性格嬌柔成袁梅梅這樣的，也因爲總放心不下江詣，無論工作多累多晚都堅持回家。
現在回想，袁梅梅眼前突然浮現了那段日子江詣每天一聲不吭的在KTV（上班的地方）門口等她，在沉默的走在她前面，領她回家。
那是屬於他們母子，又無法言說的溫情。
“媽。”
江詣抿了下脣角，率先喊了一聲。
“哎！”袁梅梅偏頭眨掉眼淚，“進來，都進來吧，小詣，幫週數推一把，那有個檻，他不方便進來。”
周得光已經站茶几邊上了，給自己倒了杯水：“有什麼不方便的，推一下就進來了。”
袁梅梅沒好氣的瞪他：“你怎麼不去試試。”
“阿姨，沒事。”週數自己就進來了，他每天進進出出的早習慣了，“晚上喫什麼呢？”
袁梅梅被迅速轉移了注意力：“晚上啊，我早上買了點螃蟹，還擱盆裏呢，不行，我再去買點菜，小詣小數，你們想喫什麼，我晚上就做！”
週數笑了笑：“別忙了，就喫螃蟹吧，我們也吃不了多少。”
“那不行！”袁梅梅解了身上的圍裙，“半大小子，喫死老子，不多喫點晚上得餓，老周，跟我一塊下去趟超市。”
周得光不滿：“有我什麼事！”
“你走不走？”
周得光最終還是給袁梅梅拉走了，門關上了，都還能聽見他們下樓的聲音。
週數看着門口，再回過頭，看向江詣：“走了。”
江詣：“嗯。”
週數樂了：“你們侷促幹嘛，又不是新媳婦第一次上門。”
週數如願收到了一記眼刀：“誰新媳婦？”
“你的關注點在這呢？”週數擡手掩笑，然後大方的讓步，“行，我是新媳婦，行了吧。”
江詣：“神經病。”
“過來吧。”週數推着輪椅往自己的房間走，江詣仍站在原地，放眼看向這個屋裏的角角落落，很奇怪，在這住的時候就，江詣覺得這陌生，又沒有一個地方是屬於自己的，可再回來，又會感覺他清楚的知道哪個房間在那個地方。
週數回過頭：“過來啊。”
江詣睨他：“有事？”
“也沒什麼事。”週數眨眨眼，“就是你們父子許久不見，我想着讓你們團聚一下。”
江詣一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