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羨風和白秀芬一驚，眼神裏立刻浮起一抹了然，果然，只要牧羨之一出現，老太太聽到消息就會趕來，這種待遇，讓他們嫉妒又憎恨。
“羨之，牧羨之……你回來，就不能先去問個安？一點規矩也沒有了，回頭叫你父親好好收拾你。”老太太被人攙着進來，一進門，臉色就晴轉陰了，“牧羨之呢？”
“媽，羨之說有急事，走了。”白秀芬說道。
家裏發生的事情，還不能讓老太太知道。
心裏雖然對老太太疼愛牧羨之的做法不滿意，但神色間卻全是恭敬，這也是牧家兒媳得有的本事。
“你們就不能攔着他？他多久纔回來一次，你們這做哥哥嫂子的，好歹也讓他留下喫個午飯，讓我這個做媽的見他一眼……”老太太瞪了一眼白秀芬，哼了一聲，白秀芬委屈極了。
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再說，牧羨之今天回來純屬是興師問罪，哪裏是來看望誰的？
差一點連她跟牧羨風都被牧羨之給坑了，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誰還顧得上請那個瘟神喫飯？
快點打發走，纔是正經。
白秀芬這麼想着，臉上的神色就不對了，老太太敏銳地捕捉到，“不對，你們這樣子有些不對，羨之回來一定是有事找你們，而且不是什麼好事！羨風，你說，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你捅什麼簍子了？”
“媽，您怎麼總是偏袒着小叔子，羨風也是您的兒子，在公司裏兢兢業業大半輩子了，現如今還是一個副總。我就不明白，他到底哪裏比小叔子差，您和爸都這麼輕賤他？”白秀芬終於忍不住了。
嫁給牧羨風，就是因爲他是牧家長子。
牧家家業諾大，如果將來由牧羨風執掌，那她就是富可敵國的牧太太，當時追求牧羨風的時候，轟轟烈烈的，她算是把白家的臉面都摺進去了。
結婚後，牧家老爺子不動聲色地提拔牧羨風，從低級的員工做起漸漸到經理、財務總監、副總裁，但後來就卡在這裏了。
直到牧羨之回來，老爺子揮揮手就把牧氏交給了牧羨之，白秀芬這才明白老爺子和老太太這一對精明狐狸給她挖了多大的坑。
白家幾乎是折了家業的來幫牧家疏通業務上的各種關係，可是卻給他人做了嫁衣裳，白秀芬咽不下這苦水，卻也不敢倒出來。
老太太聽這話，也不生氣。
好像心裏早就備着白秀芬會這麼問，只是轉頭看着白秀芬，“多大蘿蔔，填多大的坑，有多大能耐，坐多大的位子。羨風能力是不錯，但也只是副總裁的那個段，我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不服，沒用。”
這話，把白秀芬噎得氣都不勻。
一旁的牧羨風自然不敢忤逆老太太，只是淡淡說，“媽，羨之回來是找唐昭，這是小兒女的事情我們也不好管太多。但有一件事情我得跟您說說，您還記得唐嫵嗎？”
“唐嫵？哪個唐嫵？”老太太擡起眼睛看着牧羨風，這事怎麼讓他們知道了？
之前的事情得理理，她需要點時間弄清楚，再去擺平。
沒想到牧羨之這麼急，老太太心底有了計較，乾脆走到沙發旁坐下，一副要聽聽明白的架勢。
“媽，您忘了？六年前，唐家生意上有些問題，求着要把女兒嫁進來，當時唐昭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唐昭主動過來，說願意嫁給牧辰。”牧羨風是想要阻止牧羨之把秦姝的兩個孩子接進牧家，但不能直說。
“記得，那個女孩挺不錯的，有擔當，勇敢，而且你們當時提了很荒唐的條件，人家也答應了。”老太太眸底閃過一道光茫，有什麼事，能瞞得過她的？
剛剛牧羨之一回來，她就知道了。
本來想着這兔崽子能過去看看她，哪料到不一會，傭人說走了。
她過來就是想看看，牧羨之這風一樣來風一樣去的，是幹嘛來了，老幺的脾氣她知道，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他不會到大房這邊找事的。
“對對，就是那個女孩。當時因爲她做了糊塗事，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就把她趕走了……現在她回來，突然說那兩個孩子是羨之的，而且還做了親子鑑定，這事媽您得管管，這不是亂套了？”牧羨風說完，看着老太太眼裏的平靜，突然一驚，遭了，他可能弄巧成拙了。
老太太何等精明，牧羨之身邊有個女人，她怎麼能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了，不動聲色，那就是老太太早就有了主意……
牧羨風這麼想，急得一腦門子的汗。
五十多歲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愚笨，似乎從來都沒有活過老太太的眼界，他沉默不作聲，等着老太太的迴應。
“羨之不是孩子了，他的事，讓他自個解決去！至於亂套不亂套的，牧家沒這個說法，從你爺爺輩開始，就說過規矩是人定的，只要不違背良心，有毀祖宗德行，就是天道。”老太太說完，眼神輕輕地凜了一眼牧羨風，這一眼，似若洞穿胸骨的風，牧羨風前心後背都覺得涼颼颼的。
老太太沉默片刻，突然話題一轉，“羨之回來找唐昭，叔叔找侄子媳婦有什麼重要的事？”
先前，唐昭利用職權，收取回扣，老太太都知道。
只是家大業大，誰能保證個個人心都是齊的？老太太沒過問，由着牧羨之處理了，罰的也不重，就是名義上停職一段時間。
牧辰火性大，轉頭走到老太太身邊，“奶奶，我要離婚。”
“說什麼呢？”
“奶奶，您不知道這個唐昭，她在外面胡來，偷男人，我家裏不會養這種女人。”牧辰生氣道。
牧羨風看到兒子出來攪，心思全無，搖了搖頭，“媽，您坐在這慢慢問，我先去上班了，今天還有幾個重要的合同要簽署。”
看到老太太頭也沒擡，只擺了擺手，牧羨風無奈地出門，背影一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