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思忖片刻,笑着對一本正經地涼涼說,“涼涼,你不可以直呼其名,喊他老爺爺吧!他約律師,應該是關於迪爾達的賠償案,我們管不着人家公司的事情。”
涼涼點了點頭,轉頭要出去繼續看魚。
秦姝喊住涼涼,“是不是茶廳很無聊啊?媽媽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事實是,秦姝想擺脫牧羨之,她纔不要給牧羨之繼續表演茶藝。
牧羨之看着涼涼,眸色無波,涼涼很知趣地看着秦姝說,“媽咪,糖糖很喜歡那裏的錦鯉,說看一天也不膩煩,正好學校老師讓我們寫關於動物的日記,我們需要好好觀察一下。”
秦姝看了一眼牧羨之,爾後艱難地笑了笑,“好,那你們觀察吧!”
涼涼轉頭跑出去,跟糖糖嘰嘰喳喳說着什麼,牧羨之敲擊椅背的節奏放慢了些,“秦姝,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讓你見個人!這個人,說不定你還認識,和你同一個學校讀書,應該是你的師兄。”
秦姝沏茶的動作停下來,不解地看着牧羨之,“師兄?爲什麼要介紹我們認識,是牧氏和迪爾達合作需求嗎?”
“算是吧!”牧羨之模棱兩可答了一句。
手機“叮”地響了。
是顧耀的信息,牧羨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眸光漸漸微起波瀾,他想讓秦姝見的人,到了。
秦姝心裏更加疑惑,什麼叫算是吧!
牧羨之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秦姝也不喜歡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叫人心裏不安,隱約覺得,牧羨之又要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不覺手慢了,茶湯流了一桌子。
這時,一個穿着亞麻質地休閒上衣,一身舒適,氣質溫和的男子走了進來,秦姝第一眼看他,就覺得非常親切眼熟。
“牧總,久仰大名,今天總算是見着真人了。”來人也不握手,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禮至,動作隨意,卻讓人感覺無比的舒服。
茶室環境本就輕鬆,讓來者這麼一個小動作一調和,秦姝連剛剛的拘禁也不覺放鬆下來。
來者緩緩轉頭,看到秦姝只是微微地笑,秦姝也不由自主地望着來者,腦海裏卻像是翻相片似的翻起過去的回憶,“許子衍,你是許子衍!七十八屇學生會主席,遠赴海外學習能量學的許子衍。”
秦姝驚訝不已,那可是她那一界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他身上自帶一種氣場,讓人接近後就會感覺無比喜悅。
每個人,都會搶他附近的座位坐,在圖書館裏,他近周幾十人座位常常比電影院的最佳座位都搶手。
他對人親切可親,有着別的愣頭青沒有的溫文爾雅,最重要是,他似乎能和你心意相通,一眼就知道你想要什麼,這一點,很多女生都見證過。
“小師妹,別來無恙!”許子衍略略側了側頭,眸光裏卻是憐愛,這讓秦姝瞬間感覺到無比的感動,心意通達,兩人默契地笑了。
秦姝有些激動,立刻給許子衍斟茶,可比對牧羨之用心多了。
牧羨之的眸光若有若無地看過來,秦姝也沒有迴應,眸光只是不從許子衍身上離開,許子衍看了一眼秦姝,對牧羨之笑道,“要說,我跟這位小師妹還結過個緣分。”
“許老師說說!”牧羨之接過話題,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
他的心是懸着的,在他生命的二十八年來,從來沒有過這種懸浮的感覺,他不安,是因爲他不知道喚醒能不能成功。
許子衍,二十九歲,魔都人,與秦姝畢業於同一所大學,現在是一位資深的國際心理諮詢師,能量大師。
顧耀調查過,深度催眠,必須得催眠師和被催眠者互相配合,相互信任。
秦姝受過創傷,除了權琛,恐怕她不會信任任何人。
於是,牧羨之找到了許子衍,早知道秦姝崇拜欽佩這位師兄,可是沒想到她的眼神會焦灼在他身上久久不離,牧羨之嗓子覺得有點不舒服,輕咳一聲。
“有一次,秦姝的同班同學站在天台上,要自殺,秦姝闖進男生宿舍找我,讓我去天台救那個師妹,師妹救下來,看熱鬧的旁人都散了,秦姝一個人站在天台嚎啕大哭,她說,差一點就救不了她,差一點就救不了她。我當時,對她說了一句……”許子衍停下來,望着秦姝。
秦姝開口,“宿命因緣,諸善奉行。”
“當時你說不懂得什麼意思,今天,懂了嗎?”許子衍的聲音溫潤如玉脂一般,浮在頭頭,十分舒服,秦姝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師兄的意思是說,那一天,那一刻,那位師妹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去行善,去成全我。”
“很好,你還是那麼聰明,當時知道找我,現在悟懂了這句話的意思。”許子衍沒有笑,可眼裏分明有笑,那種像是能量場一般的東西深深地吸引着秦姝,她覺得整個人都空了。
旁邊的牧羨之似乎不存在一般,秦姝心底的情緒,像是繁花被風攪動,漸漸飛舞,逐漸的按着一種規律在運轉。
“秦姝,你把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它們就在那裏,你應該找找,沒有人該把屬於自己的過往忘記,那是你的因緣。”許子衍的聲音有如魔幻一般,和在茶裏,秦姝覺得四周虛空,只剩下聲音和自己。
天台那個女同學要跳樓,秦姝喊破嗓子她也充耳不聞,她飛速地想,誰能救她。
她想到許子衍,想到那個讓人看見就能舒服的男生。
她飛奔下樓,殘破的臺階,剝落的牆壁白泥……男生舍管的大聲阻止,她一扇門一扇門推開找人,問誰叫許子衍。
“你找到許子衍,他聽從了你的話,跟你一起去了天台……那你有沒有找過另一個人,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在黑暗裏,你告訴了他你叫唐嫵……讓他記住你。”許子衍從秦姝的神色判斷,她此時的情緒代表着她的記憶路程。
一旁的牧羨之,手掌再一次握緊了椅背,唐嫵,我能喚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