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羨之看着不捨秦蘭的秦姝，眸光望着遠處有些陰沉的天空，一場風雨就要來了，海面也不再平靜，“前些年，顧家的事情老爺子也沒有拿我怎麼樣，你覺得，這次他會砍我的頭？”
牧羨之的話裏風輕雲淡，但顧耀還是聞到了一絲危險。
這一次，牧羨之沒有像往常那樣趾高氣昂，說是成穩也不爲過，可是顧耀隱隱覺得，牧老爺子突然出山，事情不會像牧羨之說的那樣輕易翻篇。
顧家的事情，是牧羨之初出茅廬，血氣方剛，出手狠厲不留餘地，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情有可原的，當時牧老爺子雖然責備，但也暗中帶着幾分欣賞和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欣慰顧耀還是讀得懂的。
這一次不同，牧羨之已經是一個成熟、穩健的商界精銳，這次針對瑞家，多多少少有兒女情長在其中，這是商家的大忌。
秦姝上船，牧羨之走過去伸手，沒想到秦姝避開，自己平衡了一下身體站穩，爾後走到糖糖和涼涼身邊坐下，“走吧！”
牧羨之神色輕淡地收回手，顧耀的臉上閃過一抹同情，牧羨之什麼時候在女人身上喫過癟？
“牧羨之，不如你讓秦姝陪你回去，瑞家的事情，秦姝知道的很清楚，況且當時迪爾達內部的紛爭是什麼情況，我想，老爺子從秦姝這時能得到更全面的信息……再說，你們本來就是！”
“誰拿我的薪水，誰去！不去，很好辦，要麼滾要麼扣薪水。”牧羨之幽冷一眼，顧耀全身寒冷的直哆嗦，很明顯的，挨刀子他去，有好處秦姝領這個意思，顧耀此刻比怨婦的心情好不了多少，想着以後會不會經常被當炮灰。
他本來想說，秦姝爲牧家添兩個大孫子，論情論理，她去都比他合適，說不定老爺子一高興大赦天下，連牧羨之此舉也成了英雄救美之舉。
顧耀發動遊艇馬達，幽幽地看了秦姝一眼，海風鹹澀，他覺得心裏堵得棉絮一般，此時風一灌，連縫隙旮旯裏都擠得滿滿當當。
秦姝也是第一次見牧羨之這麼對顧耀，以往，他們談話的時候她就避開了，看牧羨之臉色，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連牧羨之都緊張成這樣，顧耀肯定更是擔驚受怕。
牧老爺子的手段秦姝多少聽到過一些，六年前，她從白秀芬和下人的談話中就瞭解一些，老爺子常年居住在安徽蘇州一帶，據說是收集一些民間傳統藝術產品，已經超脫於五行之外，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只每年在壽辰的時候回來見見家人，到不是流俗於過壽這樣的事情上，只是爲了照管着牧氏，給牧氏家族子孫一個盡孝的機會，畢竟，每個人都不能單獨活在這塵世間。
每次壽宴，下人緊張得跟什麼似的，穿着、舉止都規規矩矩，整個牧氏上下都清清爽爽，肅穆一片，好像無形間帶着老爺子的幾分風骨。
秦姝想，最初時，是環境造就人，影響人，可是當一個人到達一定境界的時候，就可以影響環境，影響旁邊的人事物。
“牧羨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解釋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回去。”秦姝帶着幾分還人情的心理，瑞家的事情，牧羨之不定非要摻合，但還是因爲她徹底得罪了瑞氏，現在，整個商圈都紛紛揚揚，牧羨之雖然也佔幾分理，但畢竟瑞家是魔都世家，人際關係要比牧氏的複雜龐大的多，牧羨之也佔不到什麼上風。
牧羨之轉過頭，秦姝的心思他看得分明，現在如果帶她回去，以後不管是驚濤駭浪還是陽春白雪，她恐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我可以告訴老爺子，這完全是瑞家背後齷齪的陰謀，你只是看不下去，所以出手，算是匡扶正義，救人於水火……算是大義之舉。”秦姝搜腸刮肚，想些恭維的話，到不是爲了讓牧羨之高興，她是想，在老爺子面前總得有話可說，理屈詞儘可不好。
牧羨之的眼眸變得深邃，看了秦姝一眼，詞不少，就是沒有一句說到重點。
這時顧耀嘿嘿一笑，看着糖糖和涼涼說，“其實也不用那麼複雜，帶着這兩龍鳳胎回去，老爺子見了龍顏大悅，什麼瑞家顧家，就是惹到了太上皇，老爺子估計都不會介意了。秦總監，你不知道我們家老爺子兇起來六親不認，如果這次不幫他，他要慘了，老太太估計捨命也護不住。”
“不可能，我不會讓糖糖和涼涼介入這些事情，利用他們討好老爺子，我不會這麼做。”秦姝堅定地拒絕，她不是聽不出事情嚴重，但就算是她出面，也只是以迪爾達總監的身份出面，不是牧羨之的女人。
遊艇在海上疾馳，顛簸起伏，海浪翻飛，在遊艇後留下十分美麗的風景，糖糖和涼涼完全沉浸在風景裏，不理會大人們的談話。
這時，聽到秦姝提起他們，都轉過臉來望着幾個大人，這時，他們纔多少聽出他們談話內容。
“媽咪，如果我能幫到爹地，我願意幫忙……”涼涼很嚴肅地說，一旁的糖糖哼了一聲的，轉過頭不看他。
“你跟我回去，老爺子問起你的身份，你想怎麼說？”牧羨之望着秦姝，他不願意主觀地決定所有的一切，讓秦姝選擇只是讓她明白，他在乎她的感受。
“迪爾達的銷售總監，牧氏的合作伙伴，牧辰曾經的未婚妻……”秦姝添最後一句，的確有私心，她想讓牧羨之徹底斷了念想，更進一層，牧氏的人恐怕早就將這層關係告訴老爺子，坦誠相告，倒比掖着藏着好。
牧羨之眸光一沉，握着船弦的手微微用力，轉頭很痛快地說，“好，那你陪我回去，糖糖和涼涼交給顧耀，讓他帶他們今天在魔都玩一圈，現在魔都跟六年前不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好，就這麼說定了。”秦姝做出決定，就覺得輕鬆不少。
只是沒想到，剛剛說到牧辰曾經的未婚妻，牧羨之竟然不動聲色地默認了，難道，只是她自作多情，牧羨之從來都沒想着帶她回牧家？
現在想這些多餘，她只需要還牧羨之的人情，還清了，解決好唐家的事情，她就可以離開魔都，跟權琛帶着兩個孩子遠走高飛。
顧耀發出一陣歡呼，海風把聲音吹散，兩個孩子也接着這一聲歡呼，船上的氣氛頓時不知道好了多少。
過了一會，糖糖和涼涼突然想起什麼，拉了拉秦姝的衣袖，小聲說，“媽咪，我們在島上，看到一個長相很像牧羨之的男人跟唐昭在一起，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秦姝心一緊，緊張地看了一眼牧羨之，幸好牧羨之在跟顧耀談話，沒注意這邊的聲音，她豎起手指示意不要大聲說，“糖糖，涼涼，今天的事情你們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談起，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好嗎？”
“爲什麼媽咪，難道那個男人也是牧……”
“噓，不要再提那個男人，你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還有，你們告訴我，唐昭今天突然發瘋，是怎麼回事？”秦姝岔開話題，看着兩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秦姝心裏有幾分瞭然，但又不相信，兩個孩子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讓唐昭乖乖聽話，喫可以產生幻覺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