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AI交流會順利推進三個月，已入冬，京都的氣候冷得叫人發顫。
原本建設中的湖邊科技園區停工，建築工地四周的藍色的簡易圍牆更顯得孤獨寥落，彷彿初秋時這邊的喧鬧與繁華只是一時的假象。
牧羨之穿着裁剪得當的駝絨大衣，昂貴的衣料和手工定製的裁剪手法襯托出他修長挺闊的身材，走在他身邊，十分有安全感。
秦姝想，這種感覺，好像小舟泊在港灣裏，叫人幸福的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浪漫。
口鼻間白色的氣體纏繞着，擴散着，秦姝不覺間挽了牧羨之的手臂，輕聲問，“爲什麼今天一定要來這裏看看？馮晗都說，這邊已經停工，所有的重要機械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些笨重無法移動的，有專門的工人在看守，你在擔憂什麼？”
牧羨之深邃的眉目間，也散發着寒冬的肅穆，他走的每步，似乎都沉甸甸的，秦姝感覺得到，她握着牧羨之的手臂不由收緊，想給他一點力量。
“在擔憂瑞晉文，他到現在還沒有動作，讓我不安。”
“相關部門，也只是下發了文件，聲稱以牧氏集團一已之力沒有辦法擔起這樣大的交流項目，爲了彰顯國威，所以才讓瑞晉文參與。
這雖是託詞，但既然有相關部門的文件，瑞晉文也必須有所收斂。
交流項目會的成功這條繩索，綁着我們，也綁着他，羨之你覺得他會節外生枝？”秦姝問出這話的時候，遠遠的，看到施工處另一個入口有一輛黑色的車子駛來，秦姝皺眉，不會這麼巧吧！
瑞晉文黑色的霸道駛近了，揚起的灰塵，將穿着精貴大衣的牧羨之和秦姝都籠罩其中，兩人往後退了幾步，那塵土這纔像是無法近前的魔鬼，淡淡散了。
車門開了，瑞晉文帶着一身寒氣下車，花白的頭髮，更給他平添幾分老者的沉穩、冷硬與風霜難近的氣勢。
從另一個車門，下來一個年輕人，臉部的輪廓與眼球的顏色告訴牧羨之和秦姝，他是一個外國人，身上同樣是一種冷硬難以接近，而且帶着鋒芒一般的銳氣，一下車，那人的眸光就像是錐子似地朝着秦姝看來，那種眸光，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這兩人站在一起，讓秦姝想起一個詞，叫狼狽爲奸。
這預感，不那麼正面，但秦姝卻覺得自己沒有錯，她輕輕地拽了拽牧羨之，“羨之，我們走吧，工地這邊有專門的人負責，天氣太冷了，我的臉都凍僵了。”
牧羨之轉身，替秦姝把駝色大衣的衣領立了起來，手掌輕輕地覆在秦姝的臉上，秦姝感覺一陣溫暖，眸光裏閃出一抹溫柔，就聽到牧羨之呵着白氣在她耳畔說，“京都確實太冷了，有時間我帶你回魔都住些日子吧，你也好久都沒有見媽媽了……。”
“嗯！”秦姝本是想拉着牧羨之離開的，畢竟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瑞晉文現在滿身戾氣，出言不遜的話，免不了衝突。
從看到牧羨之那一刻，瑞晉文心口的那把刀又出現了。
失去女人，沉淪於傷心情緒裏久久不能自拔的晦暗，彷彿隨這冬季的寒冷一起浸入骨髓，尤其是看到牧羨之跟秦姝恩愛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瑞麗跟牧野。
如果不是他們步步緊逼，瑞麗又怎麼會走那樣的極端？
牧羨之看着瑞晉文眸光依舊，只是多了幾分遇事的平穩，他淡淡說道，“我們之間攀交情是不是顯得有些虛僞？恐怕瑞總沒有那麼好的興致吧，請我喫頓便飯，喫得會舒坦嗎？”
這一句話，直戳瑞晉文胸口，瑞晉文臉色變得像是殘雪一樣白。
一直不說話的開森上前，有意無意地睨了一眼牧羨之身邊的秦姝，她還是老樣子，膚如凝脂，眉如新月，眸光裏總是那麼一副高高在上，叫人近而遠之的模樣讓人恨不能得到後，狠狠蹂躪，讓她永遠失去這副驕傲的皮囊和靈魂。
開森往前一站，語氣陰寒，“牧總這話詫異，在商言商，瑞總也只是想好好溝通一下交流會的進展情況，雖然相關部門把建設交流會場地的事情交給了牧總，瑞總則是負責接洽國外的參會人員，但這兩個環節也需要互相配合纔行，牧總又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開森中國話說的很好，這讓牧羨之和秦姝都不由擡眼看着他。
這聲音語氣雖然陌生，但兩人總覺得開森似曾相識，這種感覺之下，兩人互換了眼神。
秦姝也往前一站，到不是爲了緩和氣氛，而是她明顯感覺到對方兩人在壓制牧羨之，她怎麼能允許？
“我公司的相關人員，會定期把項目進展以資料形式傳送給瑞總，也並未見瑞總有任何建議，我們一直以爲瑞總是相當滿意的……這樣，如果瑞總還有什麼疑惑，你可以跟凱帝集團的項目交流部助理聯繫，他們會全權負責向瑞總做詳細解釋。”秦姝不卑不亢，瑞晉文的臉色更加難看，顯然，他沒想到秦姝還是如此的鋒利，像牧羨之身邊的一把匕首似的，牢牢護着牧羨之。
見瑞晉文久久說不出話，開森站出來緩和氣氛，“這位想必就是牧總的夫人吧，早聞其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美麗優雅，卻不乏一種男子的銳氣與果敢，我很佩服，希望有機會能與夫人共盡晚餐……沒別的事情，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再會。”
秦姝眸光直直地盯着開森，想從他那淡藍色的眼睛裏看到他的意圖，但那裏什麼都沒有。
她跟牧羨之非常有涵養地朝着對方兩人點頭，然後轉身，緩緩地離開了施工工地，車在一百米外的公路邊上，他們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鍾，而從頭至尾，秦姝都能感覺身後有兩雙眼睛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