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落,牧羨之已經出聲制止,“許東,不要再說了。”
許東心痛無比,彷彿有尖銳的刀將他的心臟割成了一條一條,再也縫合不起。
他知道牧羨之是什麼樣的人,一旦他那些話出口,此生,他跟牧羨之就是陌路,可是他必須說,因爲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背叛。
有誰能評價一個人的夢想值多少錢?
又有誰能評價,一個人在絕望時受另一個人的資助,讓他知道生活還有如此美好的一面,還有愛情可追求,還有夢想可堅守,還可以成爲一個有用的人這樣的事情值多少錢?
他欠牧羨之的還不清了!
但他選擇了這樣,就會承擔這樣的後果。
“不,羨之,讓我說完吧……說完,我心裏就不會堵得這麼難受,說完我即便是一個罪人,也能心安地去贖罪了……”許東要再次開口,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覺得今天這接風宴怎麼有點悲情?先前陸雲依把悲劇扭轉成了大團圓結局,現在怎麼感覺這氣氛……
牧羨之心情無比沉重,他亦知道,這是對手給他下的套。
可是現在,他不能控制許東,不能把許東心口窺破的地方彌補好,如果他強行留許東在身邊,以後的日子,恐怕會更加尷尬窘迫。
一旁的秦姝似乎感覺到了牧羨之這種壓抑,伸手輕輕地握住牧羨之的手,牧羨之長長嘆息一聲,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人闖了進來,他一看到牧羨之情緒低落的樣子,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牧總……”
來的人滿臉胡茬,牙齒髮黃,短髮幾乎脫光,穿着一件髒兮兮的襯衫,神情裏帶着說不出的猥瑣,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你是什麼人?”秦姝站起來,看着進來的那個面色不善的人,準備叫保安把他趕出去,這時,看到許東的臉色變了,接着陸雲依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失魂落魄地站起來,不安地看着許東,再看看老者。
敏銳的人不難發現,那個衣衫不整,面色衰敗的老者長相與許東有幾分相似,那是一種神似,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關係。
牧羨之怔住了,秦姝也一時無言。
所有的人腦海裏不約而同浮現起許東剛剛說的故事,故事裏,他的父親就是一個混蛋,現在看來,他依舊是一個混蛋。
有人做到了這一步,牧羨之知道,他跟許東之間恐怕再也不能如從前一樣了。
“我是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這位大名鼎鼎的牧總看走了眼,他看中一頭狼崽子,還養大了他,讓他如今有能力反咬一口,生生撕下你們牧氏集團一大塊血肉……我是有點感慨,當初有人還看好這頭狼崽子,說他必然是有用之才……”老者走到許東身邊,毫不客氣地伸手戳着許東的鬢角,一如當年,那個強壯的男人戳着少年的頭,所有的人看着都憤怒,只有許東默默坐着,聲音低沉道,“你回來做什麼?”
“喲,這個窩囊廢還能吸引這麼漂亮能幹的女人?我聽說,你是平津市首富的孫女吧,你到時候,給我們家多少聘禮啊?
再說了,你見了我不得叫聲爸爸啊,這麼沒禮貌,你媽是怎麼教你的?”許德才回來,就是爲了噁心許東的,那些人說,噁心的越徹底越好,這樣他才能得到更多的錢,他肯定照做啊,這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噁心自己親生兒子肯定不犯法。
這時,許東的聲音像是從極寒之地飄出來似的,帶着寒意和決絕,“許德才,十五年前,從你打我媽那次後,你就不是我的父親了……我現在體內流淌着你骯髒的血液,我爲此感到羞恥。
所以別打陸家的主意,否則,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你。”
“誒,你們聽到了啊,這可是要弒父啊!以後,萬一我死於意外,你們可要幫我作證,今天許東說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你們可都是證人,到時候可得對警察實話實說,許東有殺人動機。”許德才嚷嚷着大叫,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尷尬,今天這接風宴,是不是日子沒看對啊。
這時,牧羨之站起來走到許德才和許東中間,他渾身肅殺,居高臨下,以君王一般的氣勢俯視着許德才,冷聲問,“之前,我們有過協議的,你拿走錢……然後從魔都消失,是你忘記了,還是我記錯了?”
許德才到底有些怕牧羨之,當年,牧羨之也只是一個少年,可是卻毫不畏懼地扯着他領子,一字一句地跟他說話,他可是領教夠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只是睨了一眼牧羨之然後慌忙躲開了視線,“我沒忘,你也沒記錯,只是錢花完了,我總得謀條生路不是……再說,許東是我的兒子,你還真能讓我們父子一輩子不相見啊,好歹,我也養他十七歲,他得養我老啊!”
“誰讓你來這裏鬧事的?”
“沒有,沒有人讓我來,我只是無意當中看到一個視頻,那個視頻有點意思……說起來,我也只是想讓牧總看清楚我這個窩囊廢兒子,他就不是個值得器重的人……您呀,可真是看走眼了。”許德才自己辱沒自己的兒子,這種做法,讓在場的人心裏都是一陣惡寒。
視頻?
許東心裏一震,莫非是那些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本來想主動坦白的機會也沒有了,他背叛牧羨之這件事情由許德才嘴裏說出來,這一招,真的是夠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