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瑞雪拿着手機照明，一邊留心着路邊的人。
那一刻，許東在想，瑞雪知道她是在做什麼嗎？她有沒有想過，背叛了瑞晉文她會是什麼下場？
緊接着，一個從未想過的，雷電一般的念頭劈進了他的心底，瑞雪所做的這一切是出於正義，還是源自於她愛他？
如果她是如此的深愛着他，那他該予以什麼迴應，還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辜負？
車底的汽油味道有些濃，許東覺得難以呼吸。
從小到大，他最恨欺騙，從跟隨牧羨之起就發過誓，此生此世，他絕對不會欺騙任何人，可是不知不覺間他欺騙了牧羨之，欺騙了瑞雪……甚至在一定意義上也欺騙了最心愛的人陸雲依。
“許東，好了沒有？有人來了，你快點！”瑞雪輕聲呼喊。
許東趕緊從車底鑽出來，兩人藏身在車內側，等行人過去後，許東這才拉着瑞雪離開了王越家。
凌晨時光，星辰萬朵。
寂靜的夜空讓人內心無比地安寧，許東和瑞雪並肩而行，瑞雪有意無意地踩着路邊的黃線，看起來她是在沉思，但明顯地心不在焉。
兩人的手背偶爾會碰觸，但很快地躲開了，許東裝作不知。
直到走到瑞家別墅門口，許東才輕聲說，“到了，回家後，如果你父親問起來，我們就說一起去吃了西餐，喝了酒，所以沒有開車回來……”
瑞雪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兩人一進門，就看到瑞晉文一個人坐在客廳，背後是一張水墨畫龍的圖騰，騰躍挪轉，雄渾有力，瑞晉文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看到他兩進來，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嗯，我們喫西餐，喝了點酒，一路走回來的。”瑞雪解釋道。
瑞晉文擡起眼睛淡淡看了一眼許東，那一眼空洞深邃，什麼也沒有，可是許東分明感覺到了他眸光中的寒意，此時的寂靜，像是一堵厚重的牆體向許東壓來，許東也神色淡然地問了一句，“瑞總，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睡不着啊，大戰在即，可是我卻缺得力人手……許東啊，要是你是我的女婿，能爲我所用，那我們翁婿可能能做驚天大事……你說呢？”
“瑞總，這話我可不敢擔，瑞雪是您的千金，身份高貴，我現在落魄無依投靠在您的名下，有口飯喫，我就知足了。”
兩人的對話暗藏機鋒，瑞雪也隱隱感覺到了，但她沒說什麼，只是自稱太累就回房間休息了。
瑞晉文擡頭看着許東，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許東神色一怔，還是坐到了瑞晉文的身邊，剛剛坐定，瑞晉文突然回頭猛得在他肩膀一拍，“許東，我真沒有錯看你，現在的社會實在沒有幾人能有你的忠心了！
這樣吧，等這次交流會結束，我把你和瑞雪送到國外生活，這邊的事情交給徐宏清打理也不錯。
許東一愣，看着瑞晉文不明所以，“瑞總爲什麼這樣說？”
緊接着，許東就看到瑞晉文嘴角微勾，眼睛裏騰出野狼一般的殺氣，那殺氣太過於銳利，太過於明顯，以至於許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他心裏咯噔一下，瑞晉文發現了？
就在這時，瑞晉文突然笑了。
那笑意建立在剛剛的殺意上，意味深長，更讓許東心裏忐忑，不等他思考，就聽到瑞晉文說道，“瑞雪不像瑞麗，她太耽於人的感情，不能做到殺伐果斷，不合適商界。許東，我說一些不知道你聽得懂還是聽不懂，情情愛愛說白了就是人類爲了延續基因，自己誘騙自己的把戲，爲了讓男人和女人動物的行爲變得更有意義，強行灌上了愛情的名義。
更可笑的是，有的人一生耽於這種自導自演的把戲裏，尋死覓活，你說可笑不可笑？”
許東直視着瑞晉文，對於他的這些言論，聽起來極爲荒謬，可又有幾分道理。
若真情是假的，那什麼是真的？
如果愛情是自導自演的騙局，那父子、兄弟、戰友、同窗又是什麼？
許東停下了腦海裏的思索，他不會讓瑞晉文引導着他的思緒，於是只是笑笑說道，“瑞總境界如此之高，我自愧不如，也許我就是瑞總嘴裏說的那種庸庸碌碌之輩，終一生不能自拔。時間不早了，瑞總還是去休息吧！”
“好，休息！”瑞晉文站起來，回頭欲言又止，後來還是笑了笑作罷了。
……
第二天，許東早早去了公司，隨意找了公司的一部電話，拔通了顧耀的手機，顧耀顯然還沒有醒來，只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誰？”
“顧耀，你聽我說，瑞晉文要讓人去炸工地，液體炸彈，我已經在那個人的車子上裝了定位系統，隨時監控。
你一邊要安排人手進行工地巡邏，一邊要留意我給你的信息，應該就在這兩天。”
“許東，你在哪打電話？”
“我在瑞晉文的公司，放心這是下面部室的分機，沒有監聽。”
“許東，你聽我說，現在你的安全最重要，牧羨之這邊自有打算，你不能太過於心急，我擔心瑞晉文會傷害你……”顧耀的話有些急切，也是傳達了牧羨之和秦姝的擔心，許東點點頭說道，“放心，他暫時不會動我，他不信我，但也沒有特別懷疑我……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車牌號是多少？”
“N9846！”
“好，我收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掛了。”顧耀掛了電話，立刻起牀，給牧羨之和秦姝打電話，把許東說的話重複一次，他沒有喫早飯，徑直去了工地。
瑞晉文的手段太過於卑鄙，人常說得罪決不不需防，得罪小人防也沒有用，時時處處，他都在想着怎麼才能踩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