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帶大的孩子,自己瞭解,那丫頭就是個死性子,想要她走,肯定不是那麼容易的。
別看他只帶她到五歲,但是就那短短的五年,薛宛兒從一歲開智之後,就已經表現出了性格里的執拗。
記得有一次,她跟他慪氣,不肯喫飯,非要他給她當馬騎,他當時不樂意,死活不肯,她就真的斷食,死活不喫,給他氣得。
本來以爲吧,小丫頭片子,餓個幾小時,就忍不住了,結果,愣是餓了一天都不肯妥協。
她不肯妥協,他自然也不會肯。
於是,兩個人就僵持起來了。
這一個僵持,就是兩天。
素來最喜歡喫東西的小丫頭,硬是把自己給餓了兩天。
然後……餓暈了!
趕巧他父親母親回來,見薛宛兒餓暈了,把他給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最氣人的是,後來薛宛兒醒了,還跟他繼續對着幹,說是他不答應給她當馬騎,她就繼續斷食。
那奶聲奶氣的聲音,說着威脅的話,真的是一點威力都沒有,可他硬是被氣得不行。
最終,他還是讓薛宛兒給得逞了。
薛康寧自己都沒注意到,想起了往事的他,嘴角帶上了一抹笑容。
很快的,薛康寧嘴角的笑容便隱沒了下去。
他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想着過去的種種,眼中的光忽明忽暗的。
後來,他想得都快睡着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哥,飯好了,出來喫飯了。”薛宛兒柔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不喫,你滾。”薛康寧冷聲開口。
許是因爲宿醉還沒恢復,薛康寧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全是血絲。
虧得薛宛兒是在外面喊的他,不然非被他給嚇着不可。
“哥,你別這樣,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哥,你……”
“滾。”薛康寧低斥了一聲,憤怒的味道更濃了。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覺得薛宛兒應該跟他一樣早慧,懂事,對當初的事情未必不懂。
那麼在薛宛兒好幾次認錯之後,這個覺得就變成了肯定。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越發的討厭薛宛兒了。
當初才五歲的薛宛兒,一臉稚嫩,眼睛不靈不靈的閃着光,特別的乖巧討喜。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乖巧討喜的小奶娃,卻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他脫她的衣服,說他摸他的身子。
可笑的是,那些所謂的大人,還信了。
他們怎麼不想想,當初的薛宛兒才五歲,而他,也不過十二歲而已,兩個孩子,能做什麼?
於是,他十二歲,就被扣上了猥褻幼女的罪名。
那罪名,壓得他的心口沉甸甸的,都喘不過氣來。
那個時候,他也才十二歲啊,聰明是聰明瞭,但何嘗就不是個需要人愛護的孩子了?
他後來問她,爲什麼要那麼說。
她說,是二房那羣孩子逼的,說她不那麼說,以後就每天剪她的小辮子,弄花她的臉,剪掉她的小裙子,她害怕,她才那麼說的。
他爲此,差點無腦的去和那羣人打架。
可是後來,當他承受不住壓力被送走,離開之後,流浪的那些年裏,他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了,以至於他對她當初的說辭,不再信任。
畢竟,她跟他一樣,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有些時候,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不知不覺之中長成參天大樹。
所以當後來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從她的口中試探出了真相的時候,整個人差點沒崩潰了。
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自己呵護備至的小奶娃,卻成了咬他一口的白眼狼,是個人都無法接受。
雖然她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之後,幾度道歉,認錯,可也依舊改變不了他的失望和憤怒。
也是自那之後,他徹底的斷開了和家裏的聯繫,也再沒回去過。
“哥,當年的事情,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是當年我還小,做事欠考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薛宛兒不管薛康寧的怒叱,哽咽着說。
五歲的她,被他給慣壞了,聰明驕傲,又虛榮。
所以被別的小朋友一個刺激,就做下了那種愚蠢的,害了他的事情。
那個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會對他帶去那麼大的傷害,懵懂無知的天才,傷人也是最狠的。
“哥,我……”薛宛兒想要繼續請求他的原諒。
房門猛然打開,薛康寧的身子出現在門口。
他冷眼看着薛宛兒。
冰冷又厭惡的目光刺痛了薛宛兒,讓她的臉色都不自覺的變白了。
“不想滾是不是?好,那我滾!”薛康寧冷聲道。
氣急了的他,連對自己說話,都是狠狠的,帶上了滾字。
看着越過她,正大步離開的薛康寧,薛宛兒忙衝上前抓他的手。
手剛剛碰到他的手背,下一瞬,就被甩開了。
薛宛兒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薛康寧回頭看她:“別碰我,我嫌惡心。”
那樣子,就好像薛宛兒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薛宛兒大受打擊,看着薛康寧的眼中滿是淚花。
一個沒忍住,便啪嗒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