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正色道:
“這次回去,我想對府兵營來次突襲,咱們只有一百人,正面打是肯定不行的,你二人有何良策?”
李樹目瞪口呆:“殿下,你是打算讓一百人對陣三千人嗎?”
兩千九百人,跟三千也沒什麼區別。
霍延倒是露出幾分興趣,道:“我對府兵營的地形和佈防不熟,李副統領可否解惑?”
李樹:“……”
是這兩人瘋了還是他瘋了?
“瘋了”的李副統領,不得不口述府兵營的構造以及各個崗哨的位置,說完不免再次問道:“殿下,你真的要突襲?”
“是,”樓喻意志堅定道,“不僅突襲,還要生擒周滿。”
李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咱們先制定行動計劃。”
樓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看向霍延,“你先說說看法。”
霍延略一思量,便道:“據李副統領所言,府兵營平日戌時初(晚上七點)休息,一般而言,丑時(凌晨一點到三點)左右,府兵睡得最沉,我們可以選擇這個時刻動手。”
“這不是來陰的?”李樹不禁問。
“既是突襲,自然要趁敵軍防守最疏鬆的時刻。”霍延頓了頓,道,“況且,戰場上瞬息萬變,你不能指望敵人講究君子之風。”
李樹瞭然,只能默默對周滿表示同情。
“但哨兵是不會睡的,”樓喻道,“府兵營的哨位李樹你最清楚,到時候,你帶人先悄悄解決哨兵,霍延帶人直奔周滿營帳,擒賊先擒王。”
李樹:“……遵命。”
殿下,您把府兵當做賊真的好嗎?!
霍延道:“城門晚上關閉,我們必須在白天進城,躲藏在暗處,等到丑時再行動。”
對他來說,府兵營根本不足爲慮。
樓喻笑道:“具體行動方案,你二人進行商議,訓練這麼長時間,總得讓他們試試水。不過,切記行動中不得傷人性命。”
“是!”
翌日,烏雲散去,天朗氣清。
樓喻騎馬,僅攜馮二筆、霍延二人進城。
李樹則帶領一百府兵,僞裝成普通百姓分批入城,儘量不引起周滿等人的注意。
慶王府府兵雖憊懶,但畢竟駐紮城中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要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必定要避開他們的耳目。
樓喻先回府見了慶王妃和慶王,並帶了不少東西孝敬二老。
給慶王的是一沓細白平滑的紙,慶王本還不甚在意,接過匣子後隨意打開一瞥,頓時愣住了。
“這是……”
樓喻邀功道:“咱們田莊的造紙坊弄出來的,爹,您覺得這紙能不能賣上好價錢?”
慶王是個附庸風雅之人,雖非大家,但也是個識貨的,他不問俗務,自詡清正,對樓喻這般掉入錢眼的行爲不是很贊同。
“本是風雅之物,何必染上銅臭?”
樓喻還沒說話,慶王妃就揪住他的耳朵,兇巴巴道:
“你以爲造出這麼好的紙不要錢?咱兒子辛辛苦苦在外頭賺錢,你只知道躺在府裏享福,沒有錢,看你能不能喫得起飯!”
慶王妃冷哼一聲放開他,轉向樓喻時,瞬間換上一副慈母的笑容。
“雪奴,別聽你爹胡言亂語,他就是個混不吝的,你做什麼娘都支持你!不過你這都瘦了,娘瞧着心疼。”
樓喻無奈道:“娘,您別叫我乳名成不?”
聽着實在羞恥。
“還有,我不是瘦了,我是長高了。”
他說着,連忙吩咐僕役搬上一個木箱子,向慶王妃道:“娘,我也給您準備了禮物。”
木箱裏裝了滿滿的衣架,慶王妃好奇問:“這是什麼?”
樓喻一伸手,馮二筆立刻捧上一件衣裳,爲慶王妃演示。
“回王妃,這是殿下讓人做的衣架,不管是晾曬衣裳還是存放衣裳都很得用。”
慶王妃自己不用曬衣裳整理衣裳,對此並無太大興趣,不過好歹是兒子親自送的,她滿臉歡喜地收下。
“我這就讓人用上。”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敘過親情後,樓喻帶着馮二筆和霍延去集市逛街。
來這裏這麼久,他還沒真正逛過一次街呢。
街市上熱鬧喧囂,攤販叫賣,行商風塵僕僕,全都爲生計辛苦奔波勞碌。
樓喻穿着一身低調的華錦,直奔繡鋪。
繡鋪的掌櫃認得他,連忙上前迎拜:“世子殿下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
樓喻道:“虛禮免了,我來做幾套衣裳。”
他用下巴點點霍延,“給他量一量,先做個……兩套吧。”
保不齊過幾個月霍延又得長高,這次做的衣服還不知能撐多久。
就做兩套,一換一洗。
霍延如今十五歲,大概是基因好,個頭比同齡人高出不少,長得又英俊不俗,鋪子裏一些挑選布料的小娘子,紛紛掩面偷覷。
樓喻笑眯眯地瞧着,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
量完之後,樓喻又推出馮二筆。
馮二筆驚喜地瞪大眼睛,“殿下,奴也有?”
“自然,”樓喻拍拍他的肩,“霍延長高了,難道你沒有?”
去年的馮二筆還是圓潤型的,今年開始抽條,倒是變成一個清瘦秀氣的美少年了。
他咧着嘴隨掌櫃的去量體。
正巧此時,郭棠帶着長隨從鋪外經過,隨意一瞥,看到一個極爲眼熟的背影,頓時駐足張望。
長隨問:“公子要去繡鋪瞧瞧?”
郭棠輕哼一聲,“走,進去瞅瞅。”
他撩起衣袍跨進門檻。
繡鋪掌櫃也不知今日得了什麼福氣,竟有慶州府兩位大人物駕臨,一個慶王世子,一個知府之子,這兩尊大佛,他絲毫不敢怠慢。
他就要上前伺候,郭棠卻瞪他一眼,徑直朝着樓喻走去。
樓喻看到他,想起之前的女裝,不由笑起來:“郭兄,別來無恙?”
他在田莊待了這麼久,不僅沒有變黑變醜,反而面容長開不少,原本的稚嫩之氣竟已消去大半。
如今眉目昳麗,脣紅齒白,風流之態盡顯,且其行事沉穩,言語有度,更添幾分清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