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入牢房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如今官府審案都這麼隨意的嗎?
蔣勇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是被人算計了。
至於算計他的人是誰,除了那個迫不及待要送他入牢的知府外,還能有誰?
可是,他和知府無冤無仇,知府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站在柵欄前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不擔心自己安危,他相信殿下肯定不會丟下他不管。
“小心!”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蔣勇利落避開腦後拳頭,轉身飛出一腳,將偷襲者踹到牢房另一頭。
偷襲者狠狠撞到牆上,跌落在地,摔得七葷八素,口吐血沫。
蔣勇不禁暗歎,以前就聽說牢房裏有獄霸,誰拳頭大誰就能當老大,只要有新人進來,都會先揍上一頓。
沒想到自己還有親身經歷的一天。
剛纔偷襲他的不過是個狗腿。
蔣勇目光定格在一個牢犯身上。
這人膀大腰圓,光是手臂就比常人粗壯一半,妥妥牢房老大。
他移開目光,又看向方纔發聲提醒的角落。
一個男人披頭散髮,滿臉污垢,正憨憨對着他笑。
“兄弟,多謝提醒啊。”蔣勇客氣道。
那人擺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牢犯老大被無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小子,你很狂啊。”
蔣勇無奈:“我不想跟你爭老大的位子,我不招惹你,你也別煩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成不?”
他懶得跟牢犯計較。
獄霸面色陰沉,怨毒的目光緊緊盯着蔣勇,忽然跨步上前,一拳擊向蔣勇面門!
經過長時間訓練,蔣勇已非昔日府兵,能被選中跟隨世子左右,足以證明他的個人能力不俗。
在他看來,這人不過仗着一點蠻力壓制旁人,若論技巧,蔣勇絲毫不懼。
他身形靈活矯健,在牢房中左閃右躲,那人根本碰不到他分毫,氣得怒吼一聲,架勢更爲瘋狂。
蔣勇實在沒有耐心跟他周旋,一招擊中他某處穴道。
那人痛得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短時間內再無戰力。
蔣勇收勢。
這招是霍統領教的,果然管用!
其餘牢犯見狀,紛紛噤若寒蟬,無人再敢觸他黴頭。
角落裏的男人眼睛乍亮:“壯士好身手啊!”
他挪到蔣勇身邊,撩開髒亂的頭髮,上下打量他問:“這位壯士,我看你這周身氣派,不像是爲非作歹的惡人,怎麼被抓到牢裏了?”
蔣勇出身行伍,自帶一種正氣凜然,的確不像奸惡之徒。
他愁眉苦臉,低嘆一聲:“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牢裏人都這麼說。”
蔣勇覺得他說話挺有意思,遂問:“那你呢?你有什麼冤情?”
“我不冤,我確實犯了罪。”
蔣勇更覺得有意思:“我看你也不像作奸犯科的人。”
蔣勇搖頭:“剛纔是你提醒我的,可見你是個有良心的人。”
“你也太天真了吧!”那人哈哈一笑,“如果我只是故意唱.紅臉呢?”
蔣勇:“……”
此人言辭戲謔,分不清真假。
他也懶得理會了,遂抱臂站在牢門處,等人救他出去。
那人又觀察他片刻,忽問:“你在等人救你出去?”
蔣勇瞥他一眼,沒反駁。
“你纔剛進來,就想着人把你撈出去?”
蔣勇敏銳道:“撈?”
“你不知道?那你在這等什麼?”
蔣勇轉身看他,“閒來無事,你跟我說說什麼叫‘撈’唄。”
那人倒也不瞞着,席地坐下,語氣平淡道:“就是交贖金撈人出去,還能有什麼意思?”
“撈一個人需要多少贖金?”
那人又打量着他:“人不同,贖金也不一樣。像你這樣的,一看就出身不凡,不是當兵的就是大戶人家裏的護院。你們是外地人吧?你家公子是不是很有錢?又或者,你家女公子是不是很美貌?”
蔣勇瞬間福至心靈!
他明白了!
這位知府是故意給他設套,藉機將他投入大牢,再跟殿下他們談條件。
簡直貪婪又惡毒!
那人見蔣勇雙拳緊握,一臉氣憤,獨獨沒有恐懼害怕,便知自己猜得沒錯。
至少,贖金肯定是不缺的。
這是個大腿啊!
“兄弟,你到底是因爲什麼被抓進來的?”
蔣勇反正閒着沒事,索性將自己的倒黴遭遇說給他聽。
旁邊有牢犯忍不住罵:“幹他孃的,仙人跳啊!”
蔣勇點點頭,可不是嘛。
他問:“那你又爲什麼被抓進來?”
“走私罪。”
想到自家殿下不僅販賣私鹽,還跟北蠻馬販做交易,蔣勇不由心頭一跳。
“你走私什麼的?”
那人摳着自己髒污的指甲:“我都不知道我走私的什麼。”
蔣勇:“你方纔不還說自己確實有罪嗎?”
“嗐,牢房蹲久了,沒罪也有罪了。”
蔣勇問:“既然能贖人,爲什麼你家人不把你贖出去?”
“我哪還有家人?”他呵呵一笑,目中難掩傷感。
蔣勇實在納悶:“你既然沒犯罪,又沒錢贖自己,知府抓你進來幹什麼?”
“可能是單純看我不爽。”那人撇撇嘴。
蔣勇更是一頭霧水:“知府爲什麼會看你不爽?”
不是他貶低人,實在是他無法想象,知府跟這人能有什麼交集。
“大概是因爲我把花種賣給王員外,沒有賣給他吧。”
蔣勇眉心一跳:“什麼花種?”
“說了你又不知道。”
那人咂摸着嘴巴,“兄弟,看在我剛纔提醒你的份兒上,你出去後,能給我送點喫的不?我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蔣勇問:“你被關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