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願送,”蔣勇目光炯炯,“而是覺得沒必要送。”
那人一愣,驚訝問:“你什麼意思?”
蔣勇道:“我想知道,是什麼奇特的花種,竟讓知府一氣之下故意給你小鞋穿。”
“……”
那人默了默,“或許,你聽說過西域白雲花嗎?”
蔣勇:“……”
雖然他剛纔猜到了,但他還是想說——
也太巧了吧!
“你是西域行商?是你賣的白雲花種給王員外?你真沒騙我?”
見對方一臉茫然,蔣勇壓抑激動,語氣輕柔問:“我叫蔣勇,你叫什麼名字?”
“姚、姚金。”
姚金差點被蔣勇詭異的神情嚇到,他報完大名,顫顫巍巍問:“你知道白雲花?”
“王員外前幾日才辦了個賞花會,賞的就是白雲花!”
姚金驚訝:“他還真種出來了?!”
蔣勇盯着他,眼中閃爍着令姚金膽寒的光芒。
“所以說,你就是賣白雲花種的行商?!”
感謝啓州知府,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
另一頭,樓喻攜霍延、馮二筆行至府衙。
門前衙役殺威棒一攔:“此乃府衙重地,閒雜人等速速退離!”
樓喻看一眼馮二筆。
馮二筆無視衙役的怒目,徑直敲起鼓來!
咚、咚、咚——
沉如悶雷的鼓聲,不僅直擊府衙內堂,還吸引了一衆百姓前來圍觀。
這鼓可不是隨便能敲的,怎麼着都得去瞧瞧熱鬧。
立刻有小吏跑入內堂,稟報知府:“大人,那羣人真的來了!”
啓州知府端坐內堂,對身旁一羣小吏道:“哼,簡直膽大包天,竟敢擅自敲響堂鼓!”
在大盛,府衙的堂鼓一般有兩個作用,一是用來召集衙役小吏宣佈事情,二是用來表示官員回衙了,提醒老百姓可以趁官府有人趕緊去遞訴狀。
沒有鳴冤的功能。
因此,除了府衙中人,尋常百姓是沒有資格去敲擊堂鼓的。
“大人,賤民不懂事,不是更容易定罪嗎?”小吏諂媚道。
小吏清楚知府看上一個女人,才故意設局將蔣勇投入大牢。
眼下這羣人再犯一罪,那不就是自投羅網?
知府整理公服,一臉威嚴、驕矜自傲地走上公堂。
“來人,將擾亂公衙的賊人押上來!”
立刻有衙役上前捉拿馮二筆。
霍延一腳踹飛一個。
圍觀衆人:嚯!狠人啊!連官家人都敢打!更刺激了!
公堂官吏:這是真的罪加一等啊!
踹飛衙役後,樓喻三人踏入衙門,直奔公堂。
小吏高聲喝問:“大膽賊人!爾等私自敲擊堂鼓,公然挑釁府衙權威,該當何罪!”
馮二筆擡着下巴看人:“你們抓錯人了,還不趕緊放了蔣勇!”
衆人驚呆了。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連知府都愣在案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吏先回過神來,尖叫道:“放肆!來人,將這三個賊人杖責三十!”
殺威棒齊齊出動。
樓喻笑眯眯道:“都別激動,咱們有話好好說。”
知府心裏面還想要美人,遂揮手道:“都先退下。”
他這幾日已經查明,這羣人是江州來的富商公子及隨從,除了結交王珣外,根本沒有任何背景。
正因如此,他纔有膽設局坑害樓喻等人。
想到那日珍園的驚鴻一瞥,知府頓覺腹部熱氣上涌。
“你三人有何苦情,皆可道來。”
他表面上裝成一副仁善親民的模樣。
馮二筆昂着脖子:“那位老翁倒地受傷與蔣勇無關,你們趕緊放了他。”
小吏暗自嗤笑,也不知這底氣是從哪來的。
知府捋須無奈:“此案經過審理,事實充分,證據確鑿,蔣勇犯了傷人罪無疑。”
“圍觀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蔣勇並沒有碰到那老翁,是老翁自己摔在他面前,這件事跟蔣勇沒有任何關係,而你只聽一面之詞將他定罪,你身爲一州知府,就是這樣斷案的嗎!”
馮二筆高聲叱問。
啓州知府是什麼樣的人,啓州百姓心裏都清楚。
圍觀百姓一邊覺得馮二筆說到他們心坎裏,一邊又不免爲三人感到惋惜。
就憑這三人的所作所爲,不僅救不出那個蔣勇,恐怕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小吏瞪圓眼睛:“府衙辦案,豈能容爾等小人置喙!”
他憤憤轉向知府:“大人!如此目無法紀、擾亂公衙的刁民,您何必再對他們心慈手軟?”
知府面目沉怒:“來人,杖責三十!”
他本來還想對樓喻客氣點,畢竟他打聽到美人是這位鬱姓小兒的姐姐。
可眼下看來,不發威是不行了!
“慢着。”
樓喻負手而立,器宇軒昂,一派氣度雍容的貴人模樣。
衙役竟被他氣勢所懾,踟躕不敢上前。
小吏喝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
“霍延。”樓喻喚了一聲。
一道身影迅速掠過公堂,少年氣勢熏灼,徒手揪起小吏,將之扔到樓喻腳前。
樓喻伸腳踏上去,沉沉一踩,小吏頓時痛得吱哇亂叫,口吐惡言。
“二筆,掌嘴。”
馮二筆立刻擼起袖子,啪啪啪扇起耳光,震得府衙內外靜默無聲。
“行了。”
耳光聲停下,樓喻將人踢遠,笑問知府:“不知大人如何才能放了蔣勇?”
他已經擺明態度,若是這位知府還是不識相,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知府雖被這手震住,但到底魚肉百姓多年,早已忘了“人外有人”的至理名言。
他惡狠狠盯着樓喻:“你簡直膽大包天!”
樓喻不想再浪費時間周旋:“別廢話,放了蔣勇。”
“他犯了重罪,如何能放?爾等今日藐視公堂,打傷府衙書吏,同樣罪無可恕,來人,將這三人都押入大牢,客棧的同夥一併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