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交戰後,阿赤那德險勝,卻也因此損失慘重,無力繼續攻打大盛,遂向大盛提出議和。
而烏帖木敗了之後,就重新退回東部草原,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說句實在話,要是沒有樓喻從中“挑撥”,烏帖木和阿赤那德之間的恩怨,或許還得幾年後才能解決。
烏帖木長大後相貌變了不少,也換了名字,阿赤那德不認得他,只當他是東部草原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本以爲上次把他擊退後,這人短時間內不會再來。
沒想到,這人居然再次出現了!
兩方人馬在王庭外對峙。
看着阿赤那德狼狽不堪的模樣,烏帖木心中快意迸發,什麼廢話也不說,舉刀就朝阿赤那德砍去!
方纔在王帳和阿巴魯對戰,阿赤那德已經有些力竭,他手下的兵跟阿巴魯的人混戰,有不少死的死傷的傷,餘下兵馬不僅戰力不及,士氣也極爲低落。
烏帖木韜光養晦多日,手下精兵強將戰意洶洶,喊殺震天,直搗王庭。
眼看阿巴魯已經跑遠,自己又深陷烏帖木的糾纏中,阿赤那德心中鬱憤滔天,一雙眼睛紅得懾人。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在王庭外安排了守兵放哨,烏帖木這羣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偷襲王庭!”
阿赤那德被親衛護在中間,憤怒地高聲呼喝。
烏帖木理也不理,毫不留情斬殺阻擋他腳步的士卒,長刀染滿鮮血。
殘肢碎肉,血流漂櫓。
整個王庭陷入昏天暗地,猶如人間煉獄。
“大王,現在改怎麼辦?”有部下焦急詢問。
阿赤那德心中焦灼,面上卻未顯。
他深沉道:“咱們被阿巴魯消耗了兵馬,這羣人趁勢而入,不過就是想佔領王庭,本王讓給他又有何妨?!”
在草原上,哪裏都可以是王庭,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
部下明白了。
“大王,我們護您撤退!”
他們用主力部隊拖住烏帖木,小部分親衛護着阿赤那德掉頭往相反方向逃跑。
可是沒跑多遠,又被一羣人攔住了。
爲首的正是頌罕。
頌罕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氣勢熏灼。
“頌罕!你做什麼!”
阿赤那德大驚,從頌罕的神情和隱隱對抗的氣勢來看,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爲頌罕是來救他的。
頌罕憨憨一笑:“我說過,我得報答救命之恩。”
阿赤那德的部下不明所以,大喝道:“既然要報大王的救命之恩,那就趕緊讓開!”
“我沒說要報骨突王的恩啊。”頌罕似笑非笑說完,直接下令道,“上!”
阿葛洛族還是有不少勇士的。
他們雖不解頌罕所爲,但他們一直習慣聽命於頌罕,便衝上去與阿赤那德的人馬戰在一起。
阿赤那德腦子裏有什麼一閃而逝,不由瞪大眼睛:“是他!是樓喻!”
頌罕已衝到他面前,舉起長刀就要往下砍。
一聲暴喝從阿赤那德身後傳來。
兩把刀幾乎同時貫穿阿赤那德的身體。
一把是烏帖木的,一把是頌罕的。
前者從後往前,後者從前往後。
阿赤那德目眥欲裂,倒地前不甘心地瞪着兩人。
“爲什麼……”
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實在不明白!
烏帖木神色兇戾,嗤笑一聲:“十五年前你殺害前任骨突王,就應該能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他終於手刃仇人,爲父報仇了!
阿赤那德看着他,從他的眉眼中尋到一絲熟悉的影子。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咳出一口血,又看向頌罕。
頌罕嘿嘿一笑:“你利用我,故意散播‘神丹’謠言,既要阿葛洛族的忠誠,又想從大盛使團手裏拿到更高的價碼,想得可真美!”
就算樓喻提前說了“神丹”只有一半機率,可只要沒有救活頌罕,阿赤那德完全可以裹挾阿葛洛族的憤怒之意,向盛國使團施壓,從而毀約。
而阿赤那德,在這場陰謀裏,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除了一些用來給頌罕吊命的珍貴藥材。
可他算漏了樓喻這個變數。
頌罕答應合作後,烏帖木便藉助樓喻的關係,與他搭上線,借其部落遮掩兵馬,這才躲過阿赤那德的崗哨巡查。
所有的一切,都在樓喻的掌控之中。
阿赤那德終於想通了。
樓喻纔是真正左右局勢的人,而自己不過是他眼中的小丑。
骨突王眼底的光徹底湮滅。
另一邊,樓喻、霍延、嚴輝快馬離開王庭,往東駛向臨時營地。
這裏依舊屬於阿赤那德的勢力範圍,但距王庭不算近,阿赤那德還在王庭混戰,暫時無暇管顧這邊。
慶州三百輕騎提前紮好營帳,專門迎接世子殿下的到來。
樓喻一到,三百人齊刷刷跪地行禮,目露崇敬。
“都起來吧。”
樓喻下馬,交待衆人:“着一百人前去‘接應’其餘使臣。”
他們是離開王庭了,可禮部其餘官員還在王庭內。
歇在王庭外的三百禁衛軍也不能不管。
只希望他們能夠機靈點。
三百騎兵領命下去,立刻抽一百人戴上面具前去“接應”,其餘二百人則駐守營帳周圍,觀察風吹草動。
樓喻領霍延、嚴輝入帳。
他剛坐下,霍延就遞過來一杯熱茶。
迎着寒風騎馬,確實有些凍着了。
樓喻喝了一口,暖入心底,凍僵的腦子終於活泛起來。
他見嚴輝滿臉困惑,卻又因他囑咐一直不敢開口,不由笑道:“現在可以說話了。”
嚴輝已經憋到極限,脫口而出:“殿下,霍二郎和剛纔那些騎兵都是什麼人?”
其實他想問,這些是不是都是慶州的兵馬?
如果是慶州的兵馬,爲什麼會由慶州世子隨意調度?
畢竟聖上已經收繳藩王兵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