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樓喻已經佔據首功和大義,任誰都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兩軍退離天樞門。
湯誠和越王各自領數千精兵跟隨身後。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擺擺排場嘛。
樓喻適時下令:“開城門,恭迎太子殿下!”
彼時,金輪越過檐角,輝芒萬丈,澤被天下。
天樞門緩緩開啓,青石鋪就的甬道映入衆人眼簾。
城門角落殘存泛黑的血跡,昭示着數日前的“惡戰”。
樓喻下了城樓,率數千將士,闊步至樓秉面前。
“臣奉詔勤王,幸不辱命!”
他不過微一屈膝,便被樓秉托住雙臂。
樓秉溫和真誠道:“你剷除逆賊,立此不世之功,當功標青史,傳頌天下。大盛之危因你化解,你乃大盛功臣,社稷之幸,日後見我不必再行跪禮。”
衆人:!!!
誰能見皇帝不跪?除了皇帝的父母,那就只剩下與皇帝平起平坐的了吧?
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給了慶王世子這樣厚重的承諾!
樓喻順勢站直。
他猜得沒錯,樓秉不是真的蠢。
樓秉知道自己不過是湯誠的棋子,只是他之前沒有能力反抗。
如果他是樓秉,他也會尋求一個強有力的外援,用來對抗來自湯誠的壓制。
立了首功的自己,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更何況,他們同宗同源,比起外姓人湯誠,樓秉自然與他更加親近。
不過,雖然樓秉存了這麼些小心思,但樓喻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真誠。
樓秉雖無卓越的治國之能,但他有個優點。
他沒什麼大的野心。
樓喻笑容遂誠摯了些。
“而今大盛風瀟雨晦、四方雲擾,還請太子禁暴正亂、整頓幹坤,還社稷清明、山河無恙!”
衆人盡皆俯首跪地。
“還社稷清明!山河無恙!”
樓秉滿目激昂之色,他直接攜樓喻衣袖,朗聲道:“喻世子有經天緯地之能,還請與孤一同登車攬轡、革舊維新!”
這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的,做不得假。
金口一開,再無回轉的餘地。
湯誠緊握佩劍,即便心中再不悅,在這關口,也不能提出反對意見。
好啊,好得很!
樓綜斜窺湯誠臉色,心中冷笑連連。
這是他們樓氏的江山,跟你有半文錢的關係?
太子鑾駕已備好。
樓秉行至鑾駕前,對樓喻說:“阿喻隨孤一同。”
樓喻笑道:“殿下請入鑾駕,臣騎馬隨行。”
比起坐轎,他更喜歡騎馬。
現在樓秉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樓喻心中倒有幾分滿意。
他喜歡聰明人。
一行人穿過天樞門,一路抵達廣德殿。
硬骨頭文臣大多被史明殘殺,軟骨頭文臣樓喻看不上,根本沒有召集他們,所以現在的廣德殿上,基本只有武將。
太子站在階上,俯視眼前諸人,心中並無激動難抑的情緒,反而生出幾分悵惘。
他捂嘴輕咳幾聲,蒼白的面容泛起幾抹紅暈。
衆人都當他在外吹風受了些寒,並未放在心上。
他溫和笑着道:“孤登基事宜,一切從簡罷,此事便交由喻世子、越王叔、湯將軍協同辦理。”
“臣等遵命!”
從簡就從簡,沒有人真正在意。
十一月初十,太子樓秉登基,依循正乾年號,次年爲嘉熙元年。
樓喻他們商量後,決定提議樓秉,定正乾帝廟號爲“惠宗”。
惠宗表治國無方、江山殘破之意。
樓秉心中到底顧念父子之情,廟號無法更改的情況下,便在諡號上下了點功夫。
樓喻等人並無異議。
反正諡號那麼長,沒人會在意,史書也只會稱正乾帝爲“盛惠宗”。
辦好正乾帝死後之事,樓秉便開始論功行賞。
此次勤王之戰,慶王世子當居首功。
樓秉不顧湯誠反對,下詔道:
慶王世子樓喻孚尹明達,冰壺玉衡,懷珠抱玉,鴻軒鳳翥,朕思其勤王有功,文治武力,德被天下,兼有內修外攘、經天緯地之能,特封爲一字並肩王。
詔令傳聞天下,朝野內外一片譁然。
一字並肩王,即擁有與皇帝比肩地位的一字王。
這是王爵中最高的一種,自古至今,能得此殊榮的寥寥無幾。
其中的“一字”便是指王爵前的名稱,從以往的朝代來看,王爵名稱通常與本人的功績和出身相關。
樓喻出身慶州,但他爹是慶王,總不能同爲“慶王”,便只能從功績上着手。
樓秉想來想去,便定了一個“安”字。
安.邦治國、安定天下、安內攘外、安國富民等等等等,皆可用來形容樓喻。
此字再適合不過。
樓喻的勢力又在東邊,遂衆人皆稱“東安王”。
另,樓秉還下令,即日起,慶州、滄州、宜州、吉州、湖州、江州、定州、萊州此八州皆爲東安王封地。
不論賦稅、軍政,盡由東安王掌控,無需向朝廷納稅報備。
湯誠氣得差點撕了詔書。
在樓喻攻入京城後,他就清楚樓喻一定會佔據首功,但他萬萬沒想到,樓秉會這麼大方,這麼毫無忌憚!
湯誠自己野心勃勃,又小氣得很,根本不能理解樓秉的所作所爲。
詔書已下,他不能要求樓秉更改,只能衝進御書房,質問樓秉:“你就不怕他功高蓋主?!”
樓秉面色不改,溫和問:“湯將軍,要不,朕也封你爲西北王?”
湯誠:“……”
那他會被天下人罵死!
湯誠之前保護了太子,表面上來看,也算是勤王有功,樓秉當然同樣給了他封賞。
他被封爲輔國大將軍,在大盛,位比三公,已是武將的最高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