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一隊護衛,連夜就要重新回長安城。
柳白沒攔着,把紅英派給她當護衛。
雖說從涇陽到長安,一路上都是官道,但保不齊有要錢不要命的。
回涇陽之前,就聽說關中來了一撥不知根底的強盜,專門挑落單的行商下手。
這羣強盜的信譽還算不錯,只要交了銀子,從沒有撕票的消息傳來。
長樂帶的護衛,都是玄甲軍出身,再加上紅英,若還保證不了長樂的安全,那羣強盜就可以直接去皇宮刺殺李二去了。
終於能睡覺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一夜,柳白睡得無比香甜。
在老宅住着,比在長安城裏住要踏實得多。
事實上,在長安城裏這半年,柳白幾乎沒有放鬆過警惕。
這也是爲何他在道興坊的宅子裏,設置了無數機關的原因。
而在老宅就不用擔心這一點。
想要夜襲柳家,至少也過了鄉親們這一關。
當初崔氏派遣死士刺殺柳白的事情,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一夜,風平浪靜。
第二天起來喫早飯的時候,柳白卻聽到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長樂自然是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人帶回消息,說長樂已經回宮了。
今天打算去她那些姑姑們府上,商議一下合作的事情。
那個不大好的消息,源於涇陽的新縣令。
“縣令外加六個衙役,全都被綁了?”
柳白夾着小鹹菜的手,懸在半空,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有些哭笑不得。
頭一次聽說,朝中官員被人綁票的...
這件事,倒是和柳家有些關係。
“他們是來柳家莊子的路上,被人擄走的,起碼有二十多號強盜,那胖子根本就沒反抗,直接跪在地上,說什麼大王饒命之類的廢話...”
沈威沒覺得縣令被綁有什麼值得難過的,臉上反而充滿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在他看來,堂堂的朝廷命官,被強盜綁架,可以直接去死了,活着也是浪費糧食。
柳白瞪了沈威一眼。
他既然知道的這麼詳細,就說明,肯定有錦衣衛當場目擊了縣令被綁架,然後,沒管...
這的確是錦衣衛的行事風格,從來都不給自己找麻煩。
昨天柳白還納悶呢。
涇陽縣的新縣令既然聽說柳白回來了,肯定是要來拜碼頭的。
要知道,涇陽縣令已經成了六品以下低階官員之中,最炙手可熱的職位。
自從那個姓崔的蠢貨死了之後,接任的韓同,如今已經成了工部侍郎,再往前邁一步,就可以稱他爲朝中大佬了。
第二任縣令狄知遜,也算是平步青雲。
刑部掌律郎中的職位,雖說只有從五品,可手中的權力,大得嚇人。
是六部官員之中,除了尚書之外,唯一可以上達天聽的角色。
可謂清貴之中的清貴,近臣之中的近臣。
褚遂良在成爲黃門侍郎之前,就在刑部擔當掌律郎中。
這是一條進入三省的捷徑。
換言之,涇陽縣令的位置,就是一條登雲梯!
只要跟柳白搞好關係,升官那是遲早的事情!
救不救他無所謂,一個屁大點的官,不值得動心思。
當初若不是柳家在朝中沒有根底,韓同和狄知遜纔沒有那麼好的命!
不過,柳白卻是對那羣強盜,起了興致。
大唐針對強盜的律法,比其他朝代要相對的寬鬆一些。
前隋年間,強盜被抓住之後,不由分說,先把胳膊腿兒的廢了,再押入天牢受審。
而大唐則是有嚴格的規定,涉及兩百文以下的搶劫案件,頂多打頓板子,關上幾天。
性質惡劣一些的,頂多發配充軍,亦或是處以流刑。
這一點並不爲過,畢竟李二麾下的大將軍裏,強盜出身的不少...
唯獨一點,後果極爲嚴重。
那就是涉及到官員!
那羣強盜敢在涇陽地頭上混,不可能不知道縣令長什麼模樣。
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是作爲強盜的必備素質。
萬一綁了身份尊貴的,腦袋掉了之後,還要把他們八輩祖宗刨出來。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膽敢對朝廷命官下手?
柳白把小鹹菜送進嘴裏,喝了口粥,道:“領頭的是誰?”
沈威撓了撓頭,道:“少爺,不過是一羣強盜罷了,不至於動心思吧?”
讓錦衣衛去調查一羣強盜,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去查查,他們領頭的叫什麼,出身如何。”
柳白揮手讓沈威下去。
沈威無可奈何的一拱手,走到外邊吩咐。
柳白一碗粥還沒喝完,沈威又回來了。
他滿臉都是糾結之色,似乎有點想笑,又有點憤怒。
“少爺,那羣強盜把勒索信,送到咱家來了...”
噗!
柳白一口白米粥,噴了沈威一臉。
“你說什麼?”
沈威鬱悶的把臉上的白米粥扒拉下去,將勒索信放在桌子上。
柳白咳嗽了幾聲,一邊用手帕擦嘴,一邊把勒索信打開。
看完勒索信之後,柳白的表情,比沈威還糾結。
這羣強盜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好好活着,幹他們這份挺有前途的職業,不香嗎?
頭一回見,上趕着送死的...
“十萬貫...這個縣令還挺值錢...”
柳白饒有興致的拿着勒索信,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事比較有意思。
他們有膽子劫持朝廷命官,勒索信不送到新縣令家裏,反而送到柳家,擺明了是有所圖謀。
“有個小子,裝成咱們莊子裏的人,打算把勒索信釘在咱家大門上,可他不知道,咱家大門是純鐵的,釘了半天,榔頭都折了也沒釘進去,被護衛發現了,如今正捆在院子裏,少爺要不要去見一見?”
柳白‘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喫完飯去會一會他...你們沒虐待他吧?”
他很清楚錦衣衛的手段,老虎凳拔指甲之類的刑法,對錦衣衛而言都是小兒科。
萬一不小心虐死了,那就沒得玩了。
沈威撓了撓頭,道:“我看他挺蠢的,就沒好意思讓人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