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涼風陣陣。
此時,正值豐收之季,到處都是百姓收割糧食的身影。田埂上,聶嗣身着輕甲,眺望四周,看見那些豐收的糧食,心裏十分高興。
說到底,還是豐年最讓人心安。
“老丈,這些秸稈,你們一般怎麼處理?”聶嗣蹲下,拿起秸稈詢問。
老人拄着鋤頭,用袖子抹去臉上汗水,回道:“拿回家燒火呀。”
聶嗣點點頭,邁步在田間閒逛,對着身邊的奢奴說道:“你回去以後,派人將聶氏田產中的秸稈全部收起來。”
“收這些作甚?”奢奴不解。
“收起來以後,就地焚燒,所得草灰全部裝袋,藏於地窖之中。記住,不要受潮。這些草木灰可以用來肥田,就是種植果樹,同樣可以用來施肥。”聶嗣道。
“這...這是真的?”奢奴眼睛睜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摸樣。
現階段,施肥主要還是屎尿一類,草木灰這種東西,目前還沒人知道可以用來肥田。
“當然是真的,記住,回去以後悄悄的進行。”聶嗣提醒他。
奢奴點點頭,“奴婢知道了,少君放心。”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少君讓他幹啥就幹啥,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視察了一遍百姓豐收的情況,聶嗣緊跟着便回了藍田大營。
現如今,藍田大營的兩萬士卒日夜都在加緊操練。因爲前不久荊州那邊傳來消息,義陽王的叛軍已經基本上佔據了整個荊州,雖然荊南還有一些郡縣在抵抗,但是已經翻不起什麼水花。
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們,雍州很有可能會成爲義陽王叛軍的下一個目標。
是故,士卒的訓練,越發的艱苦。
“殺!”
士卒陣列嚴謹,按照校尉灌峻的指示,一邊喊‘殺’,一邊長矛突刺。
目前士卒們還做不到人人武裝到牙齒,部分士卒只能穿着簡單的布甲。鐵甲目前只能在一部分中低級軍官身上普及,武器也大都是木製鐵槍頭這樣。
甚至,少部分還是長戈。
見聶嗣站在一旁觀看,校尉灌峻讓人代自己督促士卒訓練,他則走了過去。
“軍司馬。”灌峻抱拳。
“灌校尉。”聶嗣回禮。
“軍司馬來此,可是有事吩咐?”
“不是。”聶嗣笑道:“近來,兩位參軍告訴我,四位校尉之中,唯有灌校尉麾下士卒,犯紀甚少。故此,我特地來看看灌校尉練兵之道。”
灌峻輕輕一笑,謙虛道:“兩位參軍過譽了,在我看來,作爲統軍之將,無非是要做到兩點。”
“其一,將士同心,體士卒之樂,明士卒之憂。其二,上行下效,打鐵還需自身硬,若是我自己不能剋制自己,如何有資格去安排士卒。”
“善。”聶嗣微笑讚道:“灌校尉這兩句話,乃是練兵之道的精華。”
“軍司馬,喚在下仲邈便是。”
“好,我記下了。”
辭別灌峻,聶嗣返回自己的營帳。
不過,讓他很無語的是自己的營帳裏面有兩個不速之客。
甘瑢與荀胤。
倆人正在下着象棋!
象棋是聶嗣自己閒得無聊的時候,讓人用木頭雕刻了棋子,自己親自動手刻的字。
棋盤是以羊皮卷爲材料製作,只不過棋盤中間的‘楚河’‘漢界’卻是沒了蹤影,而是變成了‘大河’。
前些時候,聶嗣將玩法教給了荀胤和甘瑢,然後他們倆人極爲着迷,經常到他這兒來對弈。
“二位參軍,你們不去監察軍紀,卻是躲在我這裏玩樂,這怕是說不過去吧。”聶嗣走到他們身邊,沒好氣的說道。
甘瑢道:“伯繼,這棋盤雖小,卻是包羅萬象。”
“不錯,一張棋盤,一場對弈,卻是道盡了天下局勢。”荀胤說。
聶嗣笑了笑,沒有反駁。
眼下,棋盤上的紅黑雙方已經殺紅了眼,兵卒盡數過河,炮馬來回穿梭,車象縱橫來往。
“思然,你這是在爲我雍州找出路啊。”
荀胤所執掌的紅子,眼下已是面臨黑子的包圍。
“伯繼,你可有破敵之策?”荀胤停下思考,擡頭看向他。
聶嗣目光在棋盤上轉了一圈,說道:“黑子兵臨城下,且兵精將廣,若走普通棋路,必敗無疑。”
甘瑢問:“那不普通的棋路呢?”
聶嗣一笑,俊美無儔的臉晃的甘瑢和荀胤有些嫉妒。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荀胤拿起棋子,說道:“前不久荊北已定,據消息來報,駐紮在南鄉郡的叛軍有五萬之衆。如你所說,兵精將廣,既如此,我們該如何應對?”
“是啊伯繼,荊州看樣子是撐不住了。下一步,叛軍要麼攻打梁州,要麼就是攻打雍州。我與思然做了一番推演,覺得叛軍很可能會攻打雍州。”甘瑢說。
“爲什麼呢?”聶嗣大刺刺的坐在案几上,拿起案几上的竹筍就啃了起來。
甘瑢站起身,解釋道:“根據我們猜測,義陽王此番動兵,很可能和白狄有聯繫。就算沒有聯繫,他也很可能借了白狄和肅慎南下的契機,進而發動叛亂。”
“如今,朝廷和親的使者已經前往西北。一旦白狄被穩住,西北的酆軍就會南下,到時候義陽王的處境就會變得微妙。這一點,我相信義陽王肯定明白。”
“若是他能佔據雍州,便能和白狄聯繫起來,到時候說不定他能得到白狄的支持,進而抗衡朝廷。而且,冬季即將來臨,肅慎在北方撐不了多久,一旦肅慎罷兵,到時候義陽王就會更危險。”
“是故,我們覺得,義陽王一定會攻打雍州,以求能得到白狄的幫助。只有這樣,義陽王纔有機會繼續和朝廷對抗。”
啪啪啪!
聶嗣嘴裏含着竹筍,伸手給甘瑢鼓掌。
“說得好。”
荀胤無奈道:“伯繼,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快說說你的破敵之策吧。”
聶嗣嚥下竹筍,將剩下的半截放在案几上的盤子裏。
“我問你們,眼下以我們的實力,抵抗叛軍進入雍州,最多能撐多久?”
荀胤不假思索道:“最多半月,若是叛軍全力進攻,十日足矣。”
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雖然他們目前已經集結了兩萬人馬,可是他們從裝備到士卒的訓練,再到臨戰經驗,全面落後叛軍。更別說,叛軍若是十幾萬大軍日夜猛攻,這誰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