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83章 河東來信
    此前,聶垣和他說過趙驤的遭遇。眼下他求人無門,找上自己了。

    “聶校尉,我也不瞞你,我需要錢,很多的錢!”趙驤說道:“我也不想說什麼這是爲國出力,我只想說,此次白狄南下,來勢洶洶,他們不顧嚴寒,強行攻打奢延,可見其入侵之決心。倘若長城軍團攔不住他們,到時候整個雍州都會生靈塗炭!”

    雖然嘴上說着不弄道德綁架,但是說着說着那意思就出來了。

    這一點,聶嗣還是能夠看得明白的。

    “趙校尉,你難道不知道朝廷已經發下文書,要求各郡徵收稅賦,以作長城軍團的軍資了麼?”

    聞言,趙驤冷笑,“聶校尉,你怕是不知道幾年前肅慎的事情。”

    肅慎?

    他接着道:“三年前,天子剛剛繼位不久,肅慎藉故南下,在北疆舉兵二十萬,鐵騎直踏雁門關。當時,情況比之現今西北還要糟糕。三軍主帥連傳十二道緊急軍報,要求朝廷調來軍械輜重。朝廷那邊,如現今一般,於天下各州郡徵收稅賦。”

    “但是!”說到這裏,他話音一轉,咬牙切齒道:“真正調去北疆的輜重,不足原先的三成!”

    “我北疆三軍將士,拼死殺敵,保衛國朝,最後一半以上,竟是因爲禦寒衣物不足,活活被凍死在北疆之地!”

    聞言,聶嗣沉默。

    這種事情,能想象的到。

    “既然你說了實話,那我也不隱瞞你。”聶嗣道:“雍州剛剛經歷大戰,各郡正是恢復元氣之時,你所求之事,我幫不上你。”

    西北長城軍團,少說十幾萬兵馬。如此龐大的軍隊,那得要多少錢?更何況,朝廷還要徵收稅賦,那就更沒錢了!

    “不,聶校尉,你能幫上我!”趙驤嚴肅道。

    聶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趙驤說道:“我知道,眼下雍州庫倉已無多少糧秣金帛,但是,你們有。”

    這個你們,指很多人。

    聞言,聶嗣先是錯愕,旋即無語的搖搖頭。

    先前,雍州七郡爲何能上下一心,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官府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各郡的地方豪奢之家鼎力相助。

    這些豪奢之家,沒有人願意叛軍打進雍州,搶他們的土地,搶他們的資產,所以願意幫忙。

    可是現在,你讓他們拿錢給你西北長城軍團?

    那是不可能的!

    因爲這些豪奢之家主君,沒人是傻子。

    白狄南下多少年了?

    朝廷贏過嗎?

    哪一次不是和親。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出錢?

    錢多了沒地方放?

    所以,趙驤的話,在聶嗣看來又蠢又天真。甚至,還有些不知所謂。他以爲所有人都信賴國朝,他以爲所有人都以身爲酆朝子民爲榮?

    實際上,這個時代,早已沒那麼簡單。

    萬事,當以‘利’先!

    “我幫不了你。”聶嗣在他充滿希冀的目光中搖搖頭。

    他確實知道白狄一旦攻破長城會發生什麼,可問題是,誰能和他一樣明白這個道理?

    雍州官府,上上下下的官吏,都以將朝廷徵收稅賦當作一次斂財的機會,如此目光短淺之輩,豈能合謀?

    再者,朝廷和親已成百姓共識,誰會願意拿錢?

    趙驤咬牙道:“聶校尉,我一直以爲,你既然願意率軍深入敵後,擊敗叛軍,當是一位真英雄。”

    聶嗣嗤笑:“你看錯我了,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想要保護父老鄉親。”

    “我現在做的,也是在保護雍州的父老鄉親!”趙驤堅定說道。

    說實話,對趙驤這樣倔強的‘醒’着的人,聶嗣在佩服的同時又爲他們感到悲哀。

    因爲他們的堅持是註定的失敗。

    聞言,聶嗣低低一嘆,“這樣吧,朝廷賞賜我的金帛,我全部交給你,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至於其他的,恕我實在無能爲力。”

    “聶......”趙驤還想說什麼,可卻沒有說出口。

    他原來想勸說聶嗣幫助他,以聶嗣如今在雍州的威望,只要願意出面,很多事情都有可能解決。

    可是話到嘴邊,他纔想起來,他其實並不擅長說話。更重要的是,聶嗣憑什麼幫助他呢?

    天下大義?

    這種空洞又華而不實的說辭,趙驤實在沒有把握,以此勸說聶嗣答應自己所求。

    私人交情?

    他和聶嗣並沒有任何的交情。

    沉默須臾,趙驤朝着聶嗣鄭重抱拳,“聶校尉,今日之恩,趙驤謹記於心,他日定當償還!”

    不管怎麼說,聶嗣私贈金帛的情義,他記下了。

    “祝你順利。”聶嗣抱拳還禮。

    因爲要離開櫟陽的關係,所以聶嗣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一直陪伴在母親身邊,甚至親自下廚炒了幾道菜,和母親一起享用。

    鐵鍋,這玩意也就慢慢的出現在少部分人的視線裏面。

    噼裏啪啦!

    火堆烘烤着吊在空中的大鐵鍋,鐵鍋裏面腥紅一片,煮着羊肉、牛肉等肉食,時不時的,有人添加一些蔬菜進去。

    “這兩日不怎麼冷,想必嚴寒就要過去了。”宋圭喫着火鍋,喝着酒,和聶氏三兄弟聊着天兒。

    “大兄,你準備何時動身前往雒陽?”宋圭看向身旁的男子。

    男子已經束髮,一根玉簪橫插發冠,長絲環繞在下,順着身後的高馬尾落於背部,一身純白色長服,盡顯其飄逸靈秀之氣。

    “二月初動身吧。”聶嗣嘀咕一句,有些不情不願。

    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待着自然是很舒服的,可是偶爾也想去看看外面。

    而且,聶嗣很清楚,雒陽他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前提是等他準備好。

    “季玉,賭肆在雒陽那邊怎麼樣了?”聶嗣問。

    宋圭嘿嘿一笑,說道:“大兄放心,父親已經和舅父大人交涉過了,一切穩當。”

    賭肆!

    眼下這一塊是他宋氏的重要收入來源,說一句‘日進斗金’也不爲過。

    基本上,九州之地,沒有賭肆生意不好的地方。

    宋圭朝着門口招招手,一名宋氏奴僕捧着一方木盒走過來。

    “大兄,看看吧。”說着,宋圭接過奴僕手中木盒,放在聶嗣面前打開。

    裏面是一張張絹帛,上面寫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