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111章 刺客上門
    馬車‘咕咕’作響,車頭上掛着的布條寫着‘廷尉’二字,左右兩邊跟着數十名執戟士。

    街上行人見了,無不退避。

    車中放着一張矮几,聶嗣和聶抗相對跪坐。

    “我的兒,這一次試探,可滿意了?”聶抗擡起眼皮,眼神之中沒有詢問,只有篤定之色。

    聶嗣抿抿嘴脣,“父親爲何這麼說?”

    “行了!”聶抗冷冷道:“在爲父面前,休要耍花招,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打算麼?你拳打長平郡王,無非是有兩個目的,其一是警告雒陽勳貴子弟,不要在你面前胡言亂語。其二,你是想試試看爲父在雒陽有多少分量。我說的沒錯吧。”

    “孩兒沒想那麼遠,姒儉當衆羞辱孩兒,孩兒氣不過,所以才動手打他,沒有別的意思。”聶嗣誠懇道。

    聶抗卻是不喫這一套,他冷笑道:“你在上洛郡忍辱負重,潛伏大半個月,殲敵十萬,一舉扭轉戰局。你覺得,爲父看不出來你的心思嗎?”

    潛意思就是,你小子少裝傻!

    “孩兒沒什麼心思。”聶抗還是那麼誠懇。

    聶抗看着他眼睛,久久無言。

    “我先前說了,你不是個衝動的人。若是你不打那一仗,我或許真的看不出來你的打算,但是現在你裝傻也沒有用。爲父,已經看透你了。”

    聶嗣低頭不語。

    見此,聶抗權且當他默認。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這雒陽城中,真正飛揚跋扈的人是沒有的。那些表面上與你談笑風生的人才更應該防備,你所擔心的完全不會發生。”

    頓了頓,他接着道:“那個朱逢生,你以後可以好好與他相處。明白嗎?”

    聞言,聶嗣鬆開衣角,上面已經被他摳出了一個洞。

    “孩兒明白。”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入夜。

    聶嗣坐在廊下,一雙腳泡在湖中,腦子卻是在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那個朱嘉,很顯然與父親的關係沒有那麼深厚,因爲從朱逢生的臉色就能看出來。

    可是,爲什麼突然就變深厚了呢?

    想起馬車上的談話,聶嗣好像明白了什麼,會意的笑笑。沒想到,父親還是個有心人。

    這雒陽,果真有趣。

    今日累了一天,聶嗣晚上也沒看書,稍作整理便上榻休息。

    燭火輕蔓,節節縮短。

    至深夜之時,一道黑影倒懸於樑上,一身黑衣,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瞳孔中倒映的是熟睡的聶嗣。

    ‘情報果然沒錯,這個傢伙確實長得一副好面孔,這麼死了着實可惜!’

    ‘唉,這樣瘦弱的傢伙,居然能擊敗十萬叛軍。’

    ‘情報是不是有錯?’

    ‘不管了,先殺了完成任務。’

    燭火即將熄滅,室內一片昏暗。

    黑影悄然落地。

    近距離觀察,黑影不得不再次感慨。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看的男人,可惜,馬上就要死了。’

    森白的短匕握在手心,黑影一步步走近聶嗣。

    待會兒,只要短匕輕輕一動,他的脖子就會多出一條再也無法癒合的紅線。

    叮鈴鈴!

    細線串着的鈴鐺,離地一尺,在榻前圍繞,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腳步忽停,黑影像是被嚇着的貓一樣,汗毛倒豎。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低頭去看鈴鐺。

    短匕刺向聶嗣脖頸。

    便在此時,聶嗣眼睛猛的睜開,見一人拿着匕首刺過來,聶嗣下意識一隻手抓住匕首,緊跟着另一隻手抽出布衾中的長劍。

    刷!

    黑影大驚,萬萬沒想到聶嗣居然會有這樣的安排,這麼大的警惕心,更沒想到聶嗣睡覺還帶着劍。

    黑影放棄短匕,後退數步。

    短匕鋒利無比,殷紅的血滴在布衾上,疼痛從掌心傳到身上,聶嗣冷漠的看着黑影。

    自從經歷戰場以後,聶嗣的警惕心提升到極致,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非常的脆弱,因此十分小心。

    再加上,他的睡眠本就很淺,鈴鐺稍稍作響,他便能瞬間清醒。

    “有意思。”聶嗣冷冷一笑。

    黑影一楞,沒想到聶嗣這麼鎮定。

    便在此時,黑影忽然感受到一股兇戾之氣從背後襲來。緊跟着它猛的側身,只可惜速度慢了一步,一隻鐵戟削斷它半截手臂。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它顧不得還手,身子一躍向着後庭而去。

    欒冗猛虎下山一般緊隨其後。

    不多時,聶嗣便聽見後庭響起‘撲通’一聲。

    片刻後,欒冗和崇侯翊歸來。

    “少君,它跳湖逃了。”欒冗一臉羞愧,今夜是他值守,沒想到被刺客鑽了進來。

    “沒事。”聶嗣平靜的起身下榻,穿着一身素白單衣,走到那截斷臂前,將其撿起。

    輕輕的捏着斷臂,上面還有一絲溫熱。

    “是個女人。”

    “少君如何得知?”崇侯翊問道。

    聶嗣將斷臂丟給他們,解釋道:“上面有脂粉。”

    聞言,欒冗手指劃過斷臂手腕,發現果然是女人用的脂粉。

    砰!

    聶嗣將短匕扔下,扯下一小塊布帛裹住手掌。

    崇侯翊問道:“少君,我們該怎麼辦?要通知主君嗎?”

    “不需要。”聶嗣搖頭,“我來雒陽不過兩日,刺客竟能如此熟悉我住的地方,你們以爲是巧合麼?”

    聞言,崇侯翊臉色驟變。

    “少君,府內有......”

    “好了。”聶嗣打斷他,“沒有摸清情況之前,不要打草驚蛇。”

    欒冗看見聶嗣的手掌還在滴血,說道:“少君,我去拿草藥。”

    “去吧。”

    一炷香後,聶嗣跪坐着,案几上放着僵硬的斷臂。欒冗和崇侯翊戒備的立在兩邊。

    敷藥以後,手掌已經不怎麼疼痛。

    他闔目沉思,想着刺客的事情。

    如他自己所言,他來雒陽不過兩日,不可能有什麼仇人。如果真的是仇人所爲,姒儉的可能性最大。不過說不通的是,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聶府具體住在什麼地方的?

    而且刺客的逃跑路線很顯然也是準備好的,這麼一想,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姒儉在聶府安插了眼線。

    不過怎麼說,姒儉的嫌疑無法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