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199章 移花接木【感謝宸zero的打賞】
    歸雒陽,聶嗣等人第一時間前往皇宮朝拜天子,獻俘虜。所謂的俘虜是指公叔服以及義陽王的一干子女。這其中,義陽王自焚而死,故而沒有屍首,而義陽王的諸多女兒,大多爲亂軍糟蹋致死,其子嗣也是所剩不多。

    自首陽山兵變失敗,天子已然被趙無傷等人囚禁皇宮深處,再次見到他時,聶嗣發現天子不僅是雙目無神,甚至是體魄也變得極爲虛弱,竟需要三四名內侍攙扶才能行走。

    “徵西將軍,長門亭侯聶嗣,爲天子賀!”聶嗣朝着帝座上的天子深躬一禮。

    天子麻木的點點頭,什麼也沒有說。

    一應接觸,皆由大司馬趙無傷或者是大司徒鄧亥,亦或者是中書監令柳齊代勞。所謂的天子,徹底變成吉祥物。殿內羣臣竟沒有一人去詢問天子的意見。由此可知,天子已經徹底淪爲工具人。現在的天子,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他暗想,辛虧進城的時候範瓘沒有隨他來見天子,否則看見這樣的朝堂,範夫子只怕會氣的暈過去。

    隨後,趙無傷宣讀天子詔書,封賞聶嗣以及一干有功將士。這其中,趙無傷不免和聶嗣等人打了機鋒,言語之中對於他們不告而奪走兵權的事情多有敲打。

    對此,聶嗣完全裝傻子,彷彿聽不懂趙無傷話中深意一樣平靜自然。陰休和夏陽悌則氣的渾身發抖,不過也沒說什麼。現在朝堂上兩極並立,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可沒有資格插手。

    見天子之後,聶嗣便領下封賞詔書,隨後與聶抗一起離開皇宮。

    入夜。

    聶嗣在府中沐浴更衣,洗淨身上疲憊,與聶抗一同用了晚膳,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庭院休息。

    時隔數月,他再次享受到寧靜。打仗的時候他不是特別緊張,只是被自己隊友弄得很疲憊。這次回來,算是徹底放鬆心神,能讓自己好好的恢復一下。

    其實,他現在更想去找上官胭,數月不見,他想的難受。而且他也想告訴她一個大好消息,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免微微勾起。

    不過,他也知道,今夜聶抗必定會找他談話。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在他休息沒多久之後,韓伯便過來請他前往書房。

    書房。

    父子二人相對跪坐着,案几上擺放着米漿,四周的蠟燭將書房照得通亮。

    “長門亭侯,恭喜你。”聶抗翻着白眼,嘴上說着恭喜,實際上他語氣中的陰陽怪氣隔着幾十裏都能聽出來。

    “父親是在惱怒孩兒惹到大司馬嗎?”聶嗣稍微思忖便明白聶抗爲何生氣。

    出征前,父親不准他擅作主張,但他最後還是奪走了龐痤的兵權,也因此惹惱大司馬。這一點,他早已知道。

    “你還不笨。”聶抗道:“我是怎麼囑咐你的,爲何你偏偏不聽爲父的話呢!”

    “父親容稟,龐痤大將軍當時強攻堵陽受挫,倘若孩兒不冒險行此策,十萬新軍很可能折戟堵陽。”

    “愚蠢,就算十萬新軍全部陣亡堵陽,爲父也能保你不受牽連之罪。你以爲你是在奪龐痤的兵權嗎?不,你是在奪大司馬兵權!你以爲大司馬會坐視你奪權嗎?”聶抗恨鐵不成鋼道:“你現在爲大司馬所忌,只能抱着你的長門亭侯過一輩子!”

    “那也不錯啊。”聶嗣嬉皮笑臉的回答。

    咚咚咚!

    聶抗沒好氣的敲敲案几,警告道:“爲父現在是在爲你的將來擔憂,莫要無狀!”

    “父親,朝廷還有將來嗎?”聶嗣反手一句,將聶抗問的啞口無言。

    “父親,這次出征,孩兒看見很多有趣的事情,且讓我爲你一一道來。大軍攻打堵陽之時,龐痤大將軍麾下,七位來自南北兩軍的偏將竟無一人覺得強攻不妥,反而硬攻堵陽,導致大軍損失慘重。在此之前,孩兒和夏陽悌曾擊潰堵陽言汕仁的五萬兵馬,這一點父親想必在呈上的戰報細則中已經明瞭。但是我想,父親你可能不知道,言汕仁爲孩兒擊敗之後,大將軍以整軍爲由,命孩兒和夏陽悌鎮守葉縣和舞陽。而他,則率領南北兩軍出身的七位偏將前去攻打堵陽,結果如何,父親也知道了。”

    “所謂的南北兩軍精銳將官,只有如此嗎?”

    聶嗣冷笑道:“孩兒沒看見他們有多大能耐,反而看見他們爲了軍功不顧大局,爲了軍功不顧一切,甚至差點因此被叛軍偷襲大營成功,主將命懸一線!”

    “一葉而知秋,父親,南北兩軍究竟如何,還用想麼?”

    以前聶嗣一直聽人說南北兩軍如何精銳,征討義陽王之時,那些個南北兩軍出身的偏將並沒有給他多麼精銳的印象,反而和一羣**沒有區別。

    頓了頓,聶嗣直起腰板,接着道:“豫州今歲,九月以前滴雨未落,後天降大雨,至今未歇。水旱雙災,致使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再者,此番平叛義陽王,孩兒亦發現沛國支援義陽國之兵馬蹤跡,如今義陽國被攻滅,其餘二王還能坐以待斃嗎?”

    “倘若二王起兵造反,朝廷又要徵兵組建新軍,或是派遣南北兩軍。可父親,朝廷庫倉已空,到哪裏去籌集軍械糧草呢?百姓身上嗎?父親,你可別忘了,如今荊州災害未定,豫州又生災害,朝廷賑災不及,反要繼續徵收稅賦,敢問父親,朝廷如此作爲,如此不顧黎民百姓生死,會發生什麼呢?”

    一個又一個問題,雖然沒有質問的嫌疑,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和質問也沒有多大區別。

    聶抗沉默很久,方纔盯着聶嗣眼睛,質問道:“你欲如何?”

    聞言,聶嗣嘆道:“孩兒自然是以父親馬首是瞻,父親如何,孩兒就如何。”

    “你既然能想到這些,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少在爲父面前裝聾作啞。”

    “父親,孩兒正是因爲不知道將來如何,所以纔會屢屢犯錯。”

    父子二人,就這樣互相打太極。

    聶抗哼笑,“你這小子,賊心眼倒是不少,你若是不願說,便罷了。”他可不相信聶嗣的說辭。

    聶嗣笑笑,沒有說話。方纔,他差點就要問父親‘欲爲舟還是欲爲舟木’。但是最後,他忍住了。有些事情,他只能相信自己。

    “父親,如今孩兒得罪大司馬,連累您了。”

    聶抗搖搖頭,“不算是連累,正如你說的那樣,現在大司馬可沒有閒工夫來找我的麻煩。”頓了頓,他接着道:“這次回來,你就好好待在雒陽休息,跟隨爲父在廷尉裏面好生觀政,莫要再生出其他心思。你可明白?”

    到底是自家老子,一句話就能給他弄進廷尉裏面實習。聶嗣欠身笑道:“孩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