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沈尚書還想爲自己辯解的時候,他擡手不耐煩道:“行了,朕不想聽你們再爭論來爭論去,頭疼,沒別的事的話,都下去吧。”
沈尚書不死心,還是想說兩句,但被葉禎遞過來一個眼神給制止住。
“是,臣等告退。”
幾人正要退出大殿,葉城忽然叫住秦儼:“丞相留一下,朕還有些事與你相商。”
秦儼便留下,葉禎與沈尚書二人相視一眼,都感覺不妙,心事重重地離去。
“皇上還有何吩咐?”秦儼明知故問。
葉城呡了一口茶,問道:“方纔你說的那些有關戶部尚書貪污受賄的事,都有證據嗎?”
他當然感覺得出來,秦儼很中意哪個齊有志,一心想要他做戶部尚書,所以他認爲,自然而然地他就會對沈尚書有偏見,甚至爲了逼走他,採用誣陷的手段。
“有。”秦儼很淡定地回了一個字,便不再多言。
葉城耐不住又問:“那你爲何不早來向朕稟明?”
秦儼還是那麼淡定,緩緩答道:“因爲時機未到,昔日皇上寵愛祺妃,對沈家也多有厚待,信任沈尚書,倘若臣上書彈劾他,皇上定會心生不悅,弄不好還以爲臣挑撥離間。”
“那樣的話,不僅懲治不了貪官,反而打草驚蛇,可如今不同往日了,皇上識清了沈家人的真面目,只是差一個罷免沈尚書的有力理由,臣再將證物呈上,那就正當其時。”
聽完這段話,葉城不禁笑了:“丞相不愧是丞相,能統御百官的人,思慮之周全,心思之深沉,真讓朕都佩服。”
這話聽來像是在誇讚秦儼,實則卻是在敲打他,怪他在自己面前耍弄心計。
秦儼則淡然道:“臣並非有意隱瞞皇上,實在是不得已,還望皇上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你可是大功臣,朕應該好好獎賞你纔是啊。”葉城陰陽怪氣地說道,隨即站起身,“明日,把你手裏的證據都呈上來吧。”
“遵命。”
證據拿到手之後,葉城並沒有立即向沈尚書發難,估摸着還是想將這個人的利用價值發揮到極致,等祭祀的事宜都辦完之後,再着手辦他。
很快,祭祀大典之日便到來。
祭祀大典一年一度,從前朝來就有這個傳統,祭祀的地點在城外的香山,那裏雖是山區,但那一帶有不少百姓居住,故而,除了隨行的百官之外,還有其家眷,以及附近的百姓,還有特意趕過去觀看大典的人都在,加起來有幾百人,場面十分浩大。
祭祀臺上,四皇叔葉禎笑眯眯地站在葉城身旁,諂媚道:“皇上快看,這麼多百姓聚攏過來,說是參觀大典,實則是爲瞻仰皇上的天威,這說明皇上乃真命天子,受萬民愛戴。”
這話對葉城來說,無疑是相當受用的,儘管明知葉禎是在拍馬屁,但依然心情大好。
葉禎見狀,便趁熱打鐵,又道:“皇上親自前來祭祀,還親手切祭品供奉天神,想必衆神也能感受到您的誠意,庇佑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哦,不,應該是庇佑我朝千秋萬代,皇上萬年。”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獨愛聽奉承之言,被人哄了兩句,就把正事都給忘了,這種皇帝還不是昏君?
“祭祀始,跪!”
隨着祭司一聲高喊,葉城屈膝下跪,身後的幾百臣民也跟着紛紛下拜。
三拜過後,祭司又道:“起!”
卻在這時,人羣中突然闖入一個婦人。
“皇上!民婦陳氏拜見皇上!”
衆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去,只見那婦人竟一身縞素,直接衝上了祭臺。
葉禎與沈尚書急忙將人攔住,擋在葉城身前。
“侍衛都是做什麼喫的?怎麼放人進來了?快拉下去!”葉禎見婦人滿眼恨意地瞪着自己,便有預感,這人是衝着自己而來,遂趕緊採取措施。
婦人大喊:“民婦要告御狀,民婦的丈夫和兒子皆被人所害,無處伸冤,還請皇上爲民婦做主!”
告御狀?
底下的臣民都好奇了,這婦人知道選在這一天來告狀,且能輕易闖進去,究竟是受了什麼人的指點?
人羣中,顏慧冉看了陳氏一眼,再與秦儼相視,之後又低下頭去。
只希望陳氏這一鬧,能夠起到作用。
“告御狀?我看你根本就是刺客,來此行刺皇上的!”沈尚書見機大罵,“來人,保護聖駕!”
陳氏明顯只是個弱女子,並非什麼刺客,否則方纔一衝上來,就該動手了,葉城也不傻,但此時祭祀大典尚未完成,他可不想分心去管別的事,萬一天神怪罪下來,整個國家都會遭殃。
因此,他只是冷眼看着,並不做反應。
葉禎猜到他的心思,愈發沒有忌憚,厲聲喝道:“把這個刺客帶下去,立即杖斃!”
“我不是刺客!我是來揭露你的真面目的!”陳氏淒厲的聲音從祭臺上傳開,清晰傳到底下每個人的耳朵裏,“你謀財害命,罪惡滔天,你不得好死!”
衆人聞言,都大爲震驚,既爲陳氏敢當衆叱罵皇叔,又爲堂堂皇叔竟幹謀財害命的勾當。
葉城也頗爲喫驚,神色複雜地看向葉禎,疑竇之心油然而生。
這位皇叔是什麼德性,他是心中有數的,只不過,只要他不以下犯上,威脅到皇權,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去追究。
葉禎一把揪住陳氏,握起拳頭便要砸過去,但被秦儼及時攔住。
“王爺乃皇叔之尊,氣度高華,不會跟一個民婦計較吧?”
“她這是空口白牙地污衊本王,難道我還不能叫她住嘴了?”葉禎憤恨道。
秦儼淡淡道:“臣以爲,還是該等她把話說完,否則王爺就有殺人滅口之嫌,底下這麼多臣民都看着呢,往後王爺豈不招人閒話?”
底下,百姓見陳氏如此可憐,都萬分同情,開始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