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厲十一進來複命:“相爺,宮裏宮外都已經清除乾淨了,就是……皇帝的屍體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您定奪。”
葉城雖然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裏,沒有命令,誰也不敢隨意處理。
“扔到亂葬崗去,讓他跟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爛在一起吧。”秦儼冷聲道。
聞言,厲十一心頭微微一顫,轉頭下去了。
第二日,上早朝的時間,秦儼將朝中的文武百官全部召進皇宮,於金鑾殿上將昨夜的事告訴衆臣。
雖然街道上的屍體已經被撿拾,血也被沖刷乾淨,但昨天夜裏動靜那麼大,躲在府裏不敢出門的大臣們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加上皇位是空的,皇帝遲遲沒有露面,衆人便猜到,皇上很可能已經被殺了。
就在人心惶惶,衆臣議論紛紛的時候,秦儼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並沒有換衣服,穿的還是昨夜進宮時穿的那身勁裝,只不過沒有帶盔。
腰間挎着劍,身上臉上都有血,渾身都是殺氣,所過之處,大臣都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秦儼行至上首,轉過身面對衆臣,緩緩開口:“想必不用多言,你們也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具體的,本相就不說了,接下來,就說說結果吧。”
“整座京城,已經在本相的控制之中,經過一夜激戰,所有不肯投降,頑抗到底者,皆已被斬殺,屍體全部扔到了城外亂葬崗。”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一片譁然,衆人的臉色都變了。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大臣問道:“那皇上呢?你們把皇上怎麼樣了?”
“皇上已經被我親手斬殺!”秦儼厲聲說道,“遺體也扔到了亂葬崗。”
“什麼?”
謀反作亂,殺害皇帝也就罷了,竟然連他的屍首也不放過,這對於很多大臣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
“你既然已經殺了皇上,爲什麼還要把他的屍身扔去那種地方?”
“就是,人已經死了還不夠慘,還連死後也不得安生,如此對待天子,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這幾個大臣都是葉城在世的時候,比較寵信的幾個人,包括楚國公、韓侍郎等人。
而且,他們昔日也與秦儼有過過節,私怨甚深。
秦儼早就料到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攻擊他的機會,但也並沒放在眼裏,畢竟現在他可是絕對的掌權人,何須忌憚幾個奸臣?
“天子?”他略一挑眉,握住劍柄走過去,“這世上有殘害百姓,濫殺無辜的天子嗎?”
“以前的事就先不說了,單說這兩年吧,葉城親手殺害過多少宮人妃嬪,又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你們不會不曾耳聞。”
秦儼說着,視線從楚國公身上移開,緩慢地經過底下衆人,“一個連太后都能欺辱折磨,關進鐵籠裏當作牲口一樣對待的皇帝,他配當一國之君嗎?”
“還天子,他簡直是侮辱了這兩個字!”
確實,沒有一個皇帝能有這麼荒唐昏庸,幾百年來,也就出了這麼一個。
殿內忽然間鴉雀無聲,好一陣都沒人說話。
最後還是秦儼打破沉寂。
“昏君如果不除,朝堂就會亂,國家緊跟着也會亂,最後便是國破家亡,我並非危言聳聽,諸位都是國之棟樑,應當清楚其中利害。”
“相爺說得沒錯,一個繁盛的國家,必須擁有明君,但諸位看,咱們這個國家民不聊生,哀怨四起,已經離亡國不遠了!”
寧遠侯站了出來,義憤填膺道。
“那個昏君自從登位後,整日荒廢朝政,只會飲酒作樂,縱情聲色,哪裏有半點作爲一國之君的擔當?要不想亡國,就得推翻這樣的皇帝,這是沒辦法的事!”
韓侍郎接話道:“沒人說推翻昏君有錯,問題是,昏君即便是昏庸無道,他也畢竟是國君,遺體應該安葬於皇陵,怎麼能扔到亂葬崗去呢?這有違天道!”
他把矛頭又對準了秦儼。
秦儼輕笑一聲,拇指一推劍柄,幽幽道:“韓侍郎是對本相有什麼意見嗎?”
“怎麼,有意見如何?難道你還要在這金殿上,連我也殺了?”韓侍郎縮了縮脖子,故作鎮定道。
“我已經殺過不少人了,不差你這一個,你若惹惱了本相,腦袋搬家,可怨不得人。”
韓侍郎本來以爲,秦儼想要當皇帝,就不能隨意動手,尤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但沒想到他根本不忌憚,頓時嚇得噤聲,不敢再多嘴。
秦儼看他不吱聲了,這才放過他,而後對其他人道:“要是有人像韓侍郎一樣,對我有意見,也可以站出來,咱們當着大家的面,好好聊一聊。”
大臣們聞言,俱都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朝堂之上,見風使舵的多了,幾乎沒有人會爲了所謂的忠心而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更何況,葉城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效忠,拋去利益之外,大家都明白這一點,也沒幾個人是真的對他忠心。
就這樣,朝堂被穩定了下來。
秦儼正打算要宣佈散朝時,有人忽然站出來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現在昏君已死,那也該着手另立新君的事宜了,在下以爲,這新君的人選,不論身份功勳還是能力,都非秦相莫屬,還是請秦相即日即位。”
其他人聽了這話,紛紛附和,真心或非真心的,都要秦儼儘快即位。
秦儼思忖片刻,說:“另立新君的事,暫時還不用着急,等過幾日城內恢復平靜了再說也不遲。”
他根本就沒有龍運了,強行坐上皇位,也很快會下來,且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果。
再者,他對當皇帝其實並不熱衷,還是做好好地做他的丞相便是。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該辦的政務都照常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