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染他們也沒去逛街,就在周於峯的攤位不遠處聊着,偶爾看看他們那邊,蔣小朵聽話地站在周於峯的身後,在周於峯往包裏放錢的時候,會露出一抹憨笑。
過了晚上8.30,門口的人也就漸漸少了很多,周於峯攤位那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拿起褲子看看後,也就離開了,並沒有要買的意思。
周於峯蹲在地上清點起了褲子,到目前爲止,已經賣出了四十二條的牛仔褲,這樣的進度,讓周於峯也暗自興奮。
賈佩佩很早就離開了這裏,趕去歌舞廳上班。
沈自染和胡軍又低聲說了幾句,輕輕地點了下頭後,向着周於峯的攤位走去。
“周於峯,賣的怎麼樣了,我看到剛生意不錯啊。”
朱軍笑着說了句,順手拿起衣架上的喇叭褲看了看。
“嗯,是挺好的,賣了有二十條,很不錯了。”
周於峯淡淡說了句,隨便說了個數字,依舊在那裏整理着褲子,按照褲子的大、小碼整齊地疊放好。
“二十條。”
朱軍扭頭看了沈自染一眼,輕笑了一聲後,又說道:
“二十條的話,掙了四塊,要是一個月不休息,那就是120塊,乍看起來是不錯,可你也不能保證每天都賣20條啊。
而且這份工作又沒有上升途徑,不會像我們一樣,會隨着工齡、職稱之類的漲工資,你這都是固定死的,再說了,到了冬天,你這喇叭褲根本就賣不動了。
周於峯,同學一場,我也是你的班長,真心的給你一些意見,重新找給乾的吧,去西邊的工地上也不錯,能混個大工就挺好,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自己當個包工頭呢。”
朱軍給周於峯分析了一大堆,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非常認真地點了下頭,就好像自己的分析非常的正確,周於峯就應該聽他的這些正確言論。
“嗯,好,那我也得先把我的這些喇叭褲子賣完纔行,班長你能不能支持支持老同學,買條喇叭褲呢。”
剛好周於峯也把喇叭褲子整理好了,站起來,把手搭在衣架上,笑着說道。
“我...這不是沒發工資了嘛,再說了,你這褲子賣的挺貴的,我現在買不起,不過以後,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朱軍微微笑了笑,不由得扭頭又看了沈自染一眼。
“呵呵。”
周於峯笑了笑,也不打算再與朱軍搭話,看向蔣小朵,問道:“我還準備去歌舞廳那裏再賣一賣喇叭褲,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先回?”
“我...”
蔣小朵擡起頭看着周於峯,輕抿了下嘴,那個“好”字,始終是說不出來。
心裏想象着,周於峯會對自己說什麼親暱的話,甚至於那些強烈佔有慾的話,只是突然這樣淡然的態度,讓蔣小朵的心裏變得失落起來。
使勁嚥了口吐沫後,蔣小朵說道:“我陪你一起去歌舞廳那裏,現在也不是太晚。”
“小朵,你不回家沒事嗎?”
蔣小朵的話音剛落,沈自染就皺眉說了一句。
她與蔣小朵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沈自染總會喜歡替蔣小朵做一些決定,此時擔心她又與周於峯重蹈覆轍,便立即提醒。
“沒事。”
蔣小朵低聲說了一句,沒有回頭去看沈自染,她已經猜到了沈自染皺着眉頭的樣子。
蔣小朵挎着布包,跟在了周於峯的身後。
望着蔣小朵和周於峯遠去的背影,沈自染緊鎖着眉頭,不由得握緊了雙拳,不明白蔣小朵爲什麼會對那麼一個無能的男人,一次次的動心。
......
周於峯走得很慢,一來是歌舞廳還沒有下班,早早地過去也沒有用,二來是真的有些累了,一整天只吃了一根紅薯,真正感受到了前心貼後背的感覺。
蔣小朵安靜地跟在身邊,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周於峯的側臉,然後又迅速低下頭。
心裏在期盼,周於峯跟自己說話,只是,走了好一段路,周於峯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緊鎖着眉頭,像是思考着什麼問題。
“那個...”
蔣小朵糾結了好久,終於是開口說了起來。
“那個,今天下午的那個人,是我爸媽非要讓我去見他的,我被我媽逼得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就答應了。”
蔣小朵解釋起來,說完這些,她自己都不明白,心裏爲什麼擔心周於峯會誤會。
“嗯,因爲我,爲難你了。”
周於峯低聲說了一句,輕聲細語的,又問道:“那你對那個人的看法呢?”
“我肯定不喜歡他!不是,我跟他沒什麼,就是逼着見兩次面,不能用喜歡這個詞,就是....就是...”
蔣小朵漲紅了臉,撅着嘴,在想着合理的用詞。
“就是爲了應付家裏人。”周於峯笑了笑,說道。
“對,就是爲了應付家裏人!”
蔣小朵憨笑了一聲,擡起頭,看着周於峯的側顏,眼神短暫地迷離了下,以至於忘記走路,拉開周於峯幾米的距離。
好像,只有周於峯,會詢問自己的意見,而別人都是直接給自己就做好了決定,蔣小朵身邊的人都是這樣,家裏人和朋友也都是。
在前方不遠處,周於峯放下了衣架子,蹲下身子,從包裏拿出喇叭褲,開始往衣架子上搭。
蔣小朵頓了頓,看了周於峯好一會後,才緩緩地走了過來。
“小朵,快回吧,時間真的不早了。”
周於峯站起身子,看着蔣小朵認真說道。
“哦....那好吧,這個給你。”
蔣小朵把斜挎包拿了下來,給周於峯遞了過去。
“嗯,路上走的快點,現在公交都停了,別一會路燈都沒了,就不安全了。”
周於峯接過布包,想了想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回的時候記得走大道,別走小道。”
“哦...”
蔣小朵拉長聲音,應了一聲,擡起白皙的小手,向着周於峯擺了擺手後,轉身慢慢地離開了。
周於峯望了望她的背影,看到從歌舞廳裏走出一個人後,便收回了目光,開始吆喝了起來。
對於蔣小朵,周於峯在那晚已經說了所有該說的,讓他這個男人,低三下四一次就足夠了,不可能再去揪着彼此間的事不放。
只要那個呆妹,沒有做出什麼讓自己無法接受與原諒的事情,周於峯對她說的話,永遠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