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笑呵呵的道:“呃,還有一件事,諸公來了鹽田湖,小子還未款待呢,就請諸公在此陪父皇喝茶吧。
我讓人預備了茶點,諸公肯定是累了,不妨在此休息一會,粗衣糲食,不成敬意,很是慚愧。“
他連忙令人上茶來。
大家本是空腹,身子疲憊不堪。
聽說有茶喝,也都打起了精神。
李世民雖是發了怒,可此時他明白了李治的心意,竟也含笑。
“朝中的事,是你們的疏失,如果這一次物價還無法平抑,朕照舊不輕饒你們。還是先瞧瞧這李治有甚麼手段吧,諸卿隨朕在此喝喝茶吧。“
茶水很快就端了上來。
衆人一看這茶水,覺得怪異起來。
這就是普通的稚茶呀?
可當着陛下的面,誰也不敢做聲。
卻見李世民將茶端起來:“此乃鹽田湖的貢茶,味道還不錯。“
說着,李世民呷了一口。
衆人無語。
陛下都喝了,誰還敢磨嘰?
於是皺着眉頭,卻紛紛端起玻璃杯來,輕呷一口。
沒滋味。
可陛下一口接一口的喝,大家也只有跟着喝。
只是這一口口的茶水喝下肚,慢慢的習慣了這滋味,許多人心裏生出了奇異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這茶,很有味道,與小九兒送給陛下的、奶爸那邊的頂級龍井有的一比。
相比於戎馬一生的李世民,在座的多是士大夫出身,這士大夫或多或少,口味都比較傾向於清淡;
尤其是這青茶所具有的清香,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恬逸,這口感可就是從未有過的好了。
房玄齡品評回味良久,終於還是情不自禁問:“陛下,不知這是甚麼茶?臣寡見少聞,卻從未喝過此茶。“
“這茶呀。“李世民慢悠悠地喝着,詭異道:“總之很稀罕,你們慢慢喝着吧。“
他這就是故弄玄虛了,卻讓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所以然。
……
李治早溜了。
直接領着李格到了已經興建起來的股市交易所。
這建築很大,裏頭擺滿無數的條桌、條椅,反而像一個茶樓。
這”茶樓”分兩層,二樓是大客戶席,有免費茶水,有桌、有椅;一樓則是散戶小股民席,有椅無桌。
一個個股票開始掛牌,現在都是晉王府上市的作坊工廠。
有不少商人聞風而至,聽說這股票早已認籌完畢了,有錢也沒處投,一時之間,竟有幾分遺憾。
現在市面上不缺錢,缺的是沒有好項目,缺的是沒有人帶頭領導着大家掙錢。
雖然是無籌可認了,但來都來了,所以,許多商人也不願意馬上就走。
他們對這股市覺得很稀奇,於是,有不少商人被夥計請上二樓,他們一落座,便有人給他們斟茶來,還有發放的認籌指南、立項申請手冊,供大家觀看。
這認籌指南里,將所有的規矩說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由晉王府來做擔保,你投錢、便可分紅,你有好項目,也可以拿來掛牌上市,募集資金。
不過商人們大多都見多識廣,只需看看這指南,大致就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合夥做生意。
只不過,這種合夥方式有了一個公開透明的監督平臺,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做了手腳,或者彼此之間分賬不公。
一個人的資金有限,最多也就只能做做小本買賣,更不敢輕易冒險;
可是十個人,一百個人,甚至千千萬萬人的資金集中到一塊,那可就嚇人了。
若是在幾個月之前,你若提出做合夥買賣,肯定沒有人有興趣;
原因很簡單,我家的錢,藏在家裏就能升值,我爲何要冒險去做買賣呢?
而現在,許多商人就不得不佩服晉王府了,趁着這個時機,推出了股市這玩意,簡直就是及時雨啊!
大家都正擔心着自己手裏的錢還將繼續貶值,又沒有一個可以增值的渠道;
現在晉王府給了大家一個合夥做買賣,甚至對生意一竅不通的人,也有投錢得利的機會,這不正是久旱逢甘霖嗎?
更何況,晉王府此前在青花瓷那兒已經做出了榜樣,有許多人跟在後頭髮了大財。
想不動心,實在太難了,終究財帛動人心!
衆人一邊喝着茶,一邊琢磨着。
也有的人還沒琢磨出來甚麼道道呢,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這茶很好喝啊。
這是甚麼”稚茶”?
大家都是第一次嘗試到,彷彿也只有這鹽田湖纔有這樣的好茶。
只怕很貴吧?
果然上到二樓來,就很有面子啊!
卻在此時,一個人緩緩地走進了這大廳。
衆人紛紛看去,只見那人不過是一個小商人。
倒是有人覺得此人眼熟,好似此人家裏是經營喫的菜油的。
食用油這東西,賺的只是蠅頭小利,主要原因是因爲這油的原料都是掌握在世家大族手裏的。
終究,大唐現在的食用油,是靠糧食或者是茶樹榨出的,而許多世家大族家裏有良田千頃,因此自己有榨油坊。
所以,這油的定價權,一直都在世家大族手裏,似眼前這個小商人,不過是從世家大族那兒收了油,再到長安城裏販賣,掙一些零碎錢,養家餬口罷了。
這小商人叫習友誼,他其實昨天就來過鹽田湖了,今日又來,還夾帶着晉王府發的指南書。
他走到了這裏的一個小夥計面前,取出了指南書,而後指了指書道:“照着這指南書所言,只要符合條件,便可掛牌經營,我這裏有一個買賣,也可以嗎?“
他的聲音怯怯,顯然是對自己信心不足。
終究似他這樣的小商人,在晉王府面前,不過是蚍蜉一般的存在。
夥計一看,這是有大買賣來了,忙殷勤地把他領到二樓,給他安排好一個座位,然後對他道:“你稍等,我這便請能做主的來。“
於是,這習友誼便焦慮不安地坐下,有人給他端茶上來,他也沒心思喝,而是焦躁不安的等候着;
好幾次,他都打算放棄走了,可又有一些不甘心,至於這二樓的其他人,則都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