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貴就在隔壁幾個村子,墓在西山半山腰上,還沒走進,林俏就已經膽怯了。
很快,她又走了過去,視線落在許大貴之墓,她眼睛有些酸澀,下一刻跪在了地上。
大貴哥,對不起。
是我連累你。
是我的錯。
樹後的宋廷凡看着女子久久沒有擡起頭,他喉嚨被什麼堵住了,隨即跪在了地上,鄭重的磕了幾個頭。
不怪她,是他欠的。
有什麼怨念衝他來。
……
臨下山時,林俏儘量讓自個看起來正常一些,遠遠看見山腳的男子,她眉眼彎彎,“怎麼不找個地方坐着?”
她不想說,宋廷凡也沒有問,“還好。”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宋廷凡握住她的手,低低道:“是我的錯。”
當初他要是讓人保護許大貴,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是他當初心裏作祟,不想看見許大貴。
林俏抿了抿脣,這事論到底其實怪她,許大貴不應該出現在劇本之中。
是她改寫了他的命運。
其實她不知道許大貴的命格早在前幾年就該去了。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她不想說這個話題,轉移道:“快回去吧,不然凌兒又不得寫大字。”
宋廷凡明白她不想說,“嗯”了一聲。
兩人剛要出村子,一道老人的聲音喊住了他們,“你們是不是給許大貴上墳?”
林俏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老人氣喘吁吁,“你們跟許大貴是啥關係?”
“家人。”
“遠方親戚是不,這樣正好,他娘在村子裏沒人照顧,你們能不能把她接走,不然怕是喫口飯都成問題。”
聞言,林俏瞳孔放大,很快正常道:“許大貴的娘不是死了嗎?”
“是啊,我們大家都以爲她死了,但前幾天突然回來了,嚇了我們一跳,後來發現她瘋瘋癲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一會搖頭,一會點頭。”老人似乎很頭疼這件事情,恨不得馬上丟掉這個麻煩。
林俏只知道許大貴的爹孃死了,並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她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麻煩阿爺帶我看看。”
大概是怕她虐待許大貴他娘,老人邊走邊解釋道:“她不喜歡跟人待一塊,我就讓她待在我家草棚裏。”
到了草棚,卻沒有人。
林俏剛準備問的時候,老人推到了草堆,頓時髒兮兮的婦人驚恐的看着他們,不過卻沒有大喊大叫。
那雙眸子跟許大貴極爲相似,林俏下意識就信了她是許大貴的娘,她放輕聲音道:“許嬸嬸。”
儘管聲音很輕了,但婦人還是嚇到了,依舊往後退。
怕是這幾年在外面受了什麼驚嚇,林俏皺了一下眉頭,一時不知道怎麼把她帶回去。
“我去買些安神的藥。”
宋廷凡說完頓了一下,到底是不放心留林俏一個人在這裏,他轉頭看向老人,又道:“找個人去買些安神的藥,剩餘當跑腿。”說完拿了一兩銀子給他。
出手就是一兩,老人愣了一下,隨後接過來,“馬上就去。”
婦人自然掙扎,胡亂的抓了他好幾下,手背上落下深深的紅印。
見狀,林俏連忙撿了地上的繩子,宋廷凡不讓她過來,兩手緊緊抓住婦人後,才接過繩子將她捆好。
林俏比他們多一點常識,看見宋廷凡的傷口,怕感染上什麼,畢竟這婦人瞧着就不正常。
“廷凡,你等我一下,我去借點酒。”
還沒等宋廷凡回話,她就急急的跑了出去,很快端着一碗酒回來,“袖子撩上去。”
宋廷凡乖巧的撩了上去,不多時,手臂傳來刺痛感,但他卻覺得不痛,反而心裏被什麼填滿了一樣。
反覆擦了幾遍,林俏纔沒擦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湊近看,除了微微紅腫,其他看不出什麼。
“下次別隨便抓。”
宋廷凡“嗯”了一聲,隨後看向不安的婦人,他抿了抿脣,“她脖子上有青痕。”
剛纔無意之間的瞥見了,不像似被虐待了,像被人……
聞言林俏就明白了,走了過去,用手拉了她的領子,一塊塊青紅,甚至有些牙印。
不用懷疑也知道是被人侵犯了。
她有些怒氣,但又找不到是誰。
怪不得她如此害怕。
宋廷凡低聲道:“我會找出那個人。”
“嗯,送進牢房。”
林俏看着婦人這個樣子,要是許大貴知道他娘這樣了,會不會哭?
她試探性的安撫婦人,“許嬸嬸,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餓不餓,我餵你喫桂花糕。”林俏從袖子裏拿了塊桂花糕出來,遞到了婦人的嘴邊。
婦人大概是餓壞了,張嘴就咬,還好她手收得快,否則就被咬了。
很快就喫完了一塊糕點。
林俏剛準備讓宋廷凡去拿馬車裏的喫食,他就已經出了院子,沒過多久帶着喫食和水回來了。
喫食不多,只有幾塊糕點,婦人還想喫,看着她的手不動。
林俏餵了她兩口水,“等一下,回家再喫。”
倒不是不給她喫,怕她突然喫太多受不了。
婦人應該還是能聽懂,她沒有再看手了,而是盯着她看。
林俏也沒有閃躲,對着她笑了笑,婦人安靜了下來。
……
等餵了安神藥後,婦人就開始昏睡,過了一會,宋廷凡將她背上了馬車。
看着他動作刻意放柔,林俏心裏明白他這是在還許大貴的命。
安神藥沒管多久,到半路上婦人就醒了,大概是眼熟林俏,沒有驚慌,只是縮着腳不敢動。
林俏自然注意到了,說話分散她的注意裏,“許嬸嬸,你看。”說話間她拿了宋凌的撥浪鼓出來,輕輕搖了搖。
聲音不大,不會讓人受驚,婦人的目光落在撥浪鼓上,眼神有些煥然,似乎想到什麼了。
到家已經是晚上了,天色已黑,林俏怕婦人受驚,就沒讓宋廷凡被她,而是拉着她下馬車。
這時,一道孩子的聲音響起,“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