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滿是驚歎之色,這哪兒是廢紙,這是寶貝。
他晃晃手中的符籙,激動道。
“記住了,這叫符籙。
你可以用武器,這也是我的武器。”
中年男人說完瞥了目瞪口呆的魔族侍衛一眼。
衆人都被符籙吸引了注意力,沒人發現兩人面上震驚,眼底確是一片淡然之色。
二人對視一眼,微不可查地衝着魔宗宗主的方向輕點點頭。
中年男人眼神從侍衛身上移開,轉頭又換上一張喜笑顏開的臉,衝一塵四人道,“多謝幾位幫忙。”
一塵剛要客套客套,就被熱情的羣衆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那個什麼符、符籙,還有沒有?我看不慣我那口子很久了,可惜打不過他。給我來一張,讓他知道家裏誰說了算。”
“不愧是公主看中的門派,果然與衆不同。你這符籙,我先來一打。”
“唉,別擠,憑什麼你先啊。我要兩打,怎麼?不服?不服比一場。”
“你牛,你等着,等我拿到符籙再跟你打。”
一塵四人被巨大的熱情弄得頭暈目眩。
多久了?
自從符籙凋零後,他有多久沒有見過符籙被人追捧的盛況了。
“別急,別急,都有,五塊靈石一張。”他眼角溼潤道。
吵鬧聲戛然而止。
衆人瞪大眼。
“怎麼這麼貴?”
“五塊靈石夠我兩天伙食費了。”
一塵笑容僵了僵,滿臉苦澀,果然在哪裏都一樣。
他憑什麼以爲在魔族,符籙就可以盛行。
沒有了高級符師,符籙的成本就是個無解的問題。
中年男人也詫異道,“這麼貴啊,這東西不是紙做的嗎?怎麼要這麼多錢?”
一塵苦笑道,“畫符必須得用黃紙和硃砂,成本就得將近四塊靈石。不是我們故意賣那麼貴,實在是做不出來啊。”
“黃紙?硃砂?”中年男人搓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東西。”
他衝一塵四人道,“你們等等。”
他小跑着離開,過了一會兒捧了一堆紅色的礦石回來,“你說的硃砂是這個嗎?”
一塵點點頭,“就是這個,每盒成本就是二十靈石,你手中的這些得有六十靈石了。”
“六十?!”人羣中有人拔高音量,“這玩意兒在我們這兒就是廢石頭,多的都找不到地方扔。”
一塵四人一臉懵。
中年男人興奮道,“原來你們要這個啊,那邊廢礦坑多的是,隨便拿。”
一塵呼吸急促,感覺被從天而降的餡兒餅砸中。
如果除去硃砂的成本,一張符籙只需要不到兩塊靈石的成本。
萬花宗崛起有望了。
“當真?”
中年男人肯定的點點頭,“這東西又沒有靈氣,又不能練器,我們要它做什麼,挖到都是扔了的。”
一塵手哆嗦着接過中年男人的硃砂,珍而重之地輕輕撫摸。
他深吸一口氣,環視眼巴巴望着他的衆人一圈,聲音略帶顫抖道,“我宣佈,從今天起……萬花宗符籙正式對外出售……
五塊靈石兩張!”
安靜等待的人羣裏忽然暴發出歡呼聲,先前被價格嚇退的衆人瘋狂涌向一塵四人。
一塵四人手忙腳亂。
“別搶別搶,一個一個來。”
“好好好,你的你的。”
“哎呀,不夠了,大家明天再來吧。”
“保證保證,明天一定有新的。”
陳一筒目瞪口呆地看着和魔族聊得笑眯眼的師兄四人,喃喃道,“他們……這是……”
魔宗宗主滿意地衝悄悄離開的中年男人和侍衛微點點頭,“怎麼?你覺得魔族就不配過正常人的生活嗎?他們就該每天殺人喫肉?”
“可是……”陳一筒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魔宗宗主笑眯眯道,“你不用有那麼大負擔,其實你也是魔你知道嗎?”
陳一筒“唰”地擡起頭,怔怔地盯着他。
魔宗宗主自顧自道,“你才區區練氣四層,就能從金丹期魔族手裏逃脫。
你不是魔還能是什麼?”
陳一筒盯着他若有所思,“魔嗎?”
齊玉不忿反駁道,“你胡說,曉塵能從魔族手裏脫身只是因爲比常人厲害了點而已,纔不是因爲她是魔。
你憑什麼這麼污衊她,她纔不是你們的公主,她是人,是人。”
魔宗宗主淡淡一笑,“她才練氣四層便如此強大,在修仙大陸的歷史上都絕無僅有,不是魔是什麼?”
趙強道,“你血口噴人,強便是魔嗎?這什麼邏輯?
曉塵你不要被他嚇到了,我們會幫你給師兄解釋的。”
魔宗宗主臉色冷了下來,“那我們魔族僅僅因爲靈根是變異暗靈根,能夠發揮出以一敵十的實力,憑什麼就被稱爲魔?
我們也只是擁有不同靈根的人而已。”
趙強啞住,“人?靈,靈根?”
魔族是人?
這好像和長輩們說得不一樣啊。
“可是你們喫人,不,不對你們殺人,你們無惡不作。”
魔宗宗主冷冷一笑,“你見過嗎?”
“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你都沒親眼見到過,憑什麼說我們是那樣的。
若是我們足夠狠,會在這地下蟄伏數百年?”
陳一筒看着魔宗宗主憤怒而不甘的面容,恍然間想起自己說魔族喫人時,尊上眼中那一抹嘲諷之色。
他,不是在笑話她膽小,是在笑這顛倒黑白的世界。
魔宗宗主緩緩道,“數百年前,魔宗勢力如日中天,可那些該死的人被我們嚇破了膽,敵不過看不懂就稱我們爲妖魔。
所有門派聯合起來,攻打魔宗。
一夜之間,魔宗死傷無數,損失慘重。
爲了保存最後一點火種,我們不得不和其他門派簽訂條約,從此穴居於地下永不現世。”
魔宗宗主擡頭,目光緩緩在三人臉上掃過,“你們說說,究竟誰是魔?”
趙強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的先輩纔是爲惡的那一方,“那,那你都已經答應了,爲何又要攪亂修仙大陸,曾經的暫且不說,你現在這樣做不是惡是什麼?
而且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現在仙劍派也是一家獨大,但人家是名門正派,哪個見了不是恭恭敬敬的。
你們怎麼不曉得學學仙劍派?”
呵,仙劍派。
他掃了一眼趙強兩人身上繡着的秋水閣三個字,想起那日無辜枉死在仙劍派手下的秋水閣弟子,失笑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