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技術在這個世界顯然沒有。
所以,之前在武當山的時候,阿紫能夠挑着提前熟透了的水蜜桃去山下賣出高價。
因爲這很稀罕。
稀罕,所以才珍貴,才能賣出高價。
但是,對於夏極而言,培育反季節的水果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七月初...
姑獲山城執行了任務,從各地調運了大量的葡萄幼苗,然後作爲祭品供奉給了泰山的那位神靈。
這是很奇怪的要求,山城的人們都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那一位要做什麼。
有人猜測那一位要研究可怕的祕密武器;
有人猜測那一位要進行恐怖的神祕儀式;
總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猜測,
在他們看來,那一位的目的必然是對付魔龍勢力。
事實上,他們還真是猜對了。
可只對了一半。
那一位確實是爲了對付魔龍勢力。
但並不是研究,也不是儀式,而是...種葡萄。
他要種不同品種的葡萄,然後挑選出能釀出最好喝紅酒的葡萄,進而量產,釀酒。
葡萄的生長週期爲兩到三年,只有種植兩三年後,纔會開始結果。
顯然,任何人都覺得這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工作。
此時...
烈日懸空,投落下熾熱的光和熱,燻烤的人間大地似火爐般。
而一處深山的黃土地上,有個扎束長髮,赤着上身的男子正扛着鋤頭在幹農活。
除雜草,翻土,規劃農田,整齊地種上幼苗。
男子做的很認真,也樂在其中。
但是...
這個明明很正常的行爲,出現在這男子身上卻顯得極度不正常。
十八個氣質各異的女子或在田邊,或在涼亭,或是打着哈欠,或是優雅地泡茶,或是揮舞拳頭元氣滿滿地喊着“相公加油”,或是負手傲然而立,或是面帶笑容,或是脫了靴子露出雪白的小足準備下田一起去幹農活......
如此種種,不一而類。
但無論哪種,都散發着勾魂奪魄、驚心動魄的氣質。
農女也好,俠女也好,病美人也好,大小姐也好,灑脫道姑也好,出塵仙子也好......每一位在各自的“領域”都把那獨特的氣場開到了最大,讓人忍不住心生感慨“還能這樣?”
這些完美卻又完全不同的氣質,造就了一個又一個絕無僅有的、已經無法單純地用“漂亮”之類的詞去形容的美人。
這種美完美無瑕,渾然天成,每一樣都是演技的極限,也是這氣質主人所向往的極限。
種田的男人自然是夏極。
圍觀的十八個女子,自然是醉生夢死宮的全體成員。
因爲遺憾,所以纔有了這樣的極限。
因爲極限,每一位心底的遺憾和殘缺卻更甚。
表面看不出來,是因爲從沒有人能夠或是敢看到她們的內心。
陰森、扭曲、邪惡、冰冷、玩弄人性的核心裏,是包裹着已經死亡卻猶然永生、充滿怨氣卻不得救贖、最柔軟最悲傷在黑暗裏嚎啕大哭的靈魂。
那個男人竟然怡然自得地從黎明耕種到黃昏。
高懸中天的烈日都已經西移落下,被高聳的羣山遮擋住,而投下一道又一道巍峨崔嵬的黑色巨影。
魔女們很好奇。
她們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有魔女好奇問:“夫君爲什麼要種田?”
另一個魔女隨口答道:“種田沒什麼,關鍵是夫君爲什麼要這樣種田?我能感到他收束了所有力量,只用普通人的力氣在種田。”
第三名魔女看向一個農婦打扮的秀氣女子道:“貞娘貞娘,你也喜歡農家生活,夫君這麼做的深意,你明白嗎?”
或許在遙遠的地方,魔女們正在瘋狂廝殺、搞着陰謀和破壞,但在此處,她們卻是在悠閒的聊着天,說着話,就好像是個一心多用,在微操“戰略遊戲”、“動作遊戲”、甚至“射擊遊戲”、“角色扮演遊戲”的同時,依然在享受生活的變態。
貞娘託着雪白的腮,看着遠處的男子,道:“我也不知道欸...”
小言冷笑道:“貞娘,他一定是爲了討好你,讓你覺得他是你理想的道侶,所以才這麼做。”
有魔女挺認同小言的話,“很可能是這樣,但不僅是爲了討好貞娘,還是爲了討好我們全體,畢竟他採買了許多葡萄藤,肯定是要種葡萄,然後釀酒...我們喜歡喝酒,他就釀酒,這就是投其所好。”
“沒想到此人竟是個懂得心疼夫人的男人。”有魔女笑了起來。
又有魔女道:“不過,我覺得他白做了,即便種下葡萄,那可得等好久才成熟...真要討好我們,那應該千里冷運葡萄纔是呀。”
小言道:“所以說...他不走心呀,只知道做表面功夫,哼!男人都是這樣!就喜歡騙你,許給你山盟海誓,然後假裝開始做,結果都是假的!就是饞女人身子!”
三個女人一臺戲。
這裏有十八個魔女...而且每一個都是重度精神分裂者,都是能夠駕馭各種性格的存在,這何止是一臺戲,簡直是一個社會了。
秦厭靜靜看着夏極,她隱約能猜到一些真正的原因。
從表面看,當然是在種葡萄。
而深層次的原因,卻是夫君在讓他自己的生活也人性化、普通化。
這樣,他就可以通過這些日常來化作人性的鐵錨,讓他不至於徹底沉淪殺道。
她無法忘記前些日子,夫君滿臉蒼白的模樣。
夫君不是受了傷,而是在強行壓制他心底產生的欲求。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
心氣不暢,豈能臻至巔峯?
不過,秦厭覺得夫君比她境界高太多,實力強太多,她的想法未必準確就是了。
田地裏...
夏極終於耕完了。
頓時間,一棵棵樹妖拔地而起,它們抖了抖身子,把運來的葡萄樹幼苗放在地上。
夏極取了這些幼苗,又開始一棵棵種入新翻的泥土裏。
他如是廢寢忘食般,沉浸在這辛勤的勞作之中。
普通人嫌苦嫌累的活兒,他卻自得於其中,身子感受到一種心底的寧靜,吞噬了諸多異火火種的羅睺吞日炎也在這寧靜裏變得平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