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
唐志義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滿臉的不敢置信。
明明今天應該是他走上人生巔峯的日子。
明明他把什麼都算計好了。
明明老太太無原則地站在他這邊了。
明明他有外援，後手連環……
唐志義甚至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怎麼打擊一撥接着一撥，最終打碎了他所有的僥倖。
看到唐志義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恍惚了的樣子，唐家不少老人都搖了搖頭，很是看不上眼。
輸是不要緊的，誰沒有輸過，怕輸就不要上賭桌。
只是輸要輸的起。
按他們下江話來說，就是輸人不輸陣。
就像之前的唐婉，哪怕全世界都在污衊她，哪怕所有人都在針對她，依然能挺直了身子，大聲地喊出一聲“我沒有”。
這才讓人看得起。
唐家老太太搖了搖頭，嘆息出聲：“好吧，我代表唐家，同意萬華集團的所有要求。”
“唐志義將永不出現在與萬華集團的所有合作當中。”
“唐婉將全權代表我們唐家，負責與萬華集團所有相關業務。”
老太太眼看事不可爲，果斷乾脆地認輸離場，這般作態，讓下面包括陳陽在內的所有有點見識的人，暗暗點頭不已。
跟老太太比起來，唐志義還差得太遠太遠。
老太太示意了下，古叔前去攙起唐志義，她轉身向着臺下走去，動作老態畢現，好像正在一步步地走出她的時代。
下了高臺後，老太太疲憊地道：“讓酒店上菜吧，慶功宴會也是宴會，半途而廢讓人笑話我們唐家經不住事。”
“就當，爲唐婉賀吧！”
話音落下，老太太頭也不回地出了宴會大廳。
蘇紅玉和唐嬌興奮壞了，爲老太太那句“爲唐婉賀”。
唐婉高興得熱淚盈眶，也是爲老太太那句“爲唐婉賀”。
陳陽搖頭失笑，爲的卻是“就當，爲唐婉賀”這句話。
就多了兩個字，意思卻截然不同了。
他感慨出聲：“老太太畢竟是老了，既然願賭服輸，那就捱打立正，笑着說爲唐婉賀，我還看得起你點。”
“就當？
器量，不過如此。”
陳陽相信，要是當家的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太太，而是當年氣吞東南的唐家老太爺，處在同樣情況下，絕對不會有那“就當”兩個字。
“你在胡咧咧什麼呢？”
蘇紅玉瞪大了眼睛，道：“看不得我們小婉好是吧？”
唐婉反拉住陳陽的手，拖着他在身邊坐下，對蘇紅玉道：“媽你別說了，陳陽，他，很好。”
唐婉腦子裏，到現在還在不斷地回放着陳陽爲她擦去腳上的血與污，爲她按摩，爲她穿上新的高跟鞋，再細心地爲她化妝的一幕。
那個時候，她正在最深的黑暗裏，卻在陳陽的身上，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那是
——最美的風景。
唐婉決定了，回去就把微信簽名改成：“我在最深的黑暗裏，看到了最美的風景。”
陳陽心中暖洋洋的，簡簡單單的“他，很好”，對他來說，比什麼都要重要，都要溫暖。
蘇紅玉和唐嬌很快也沒功夫跟陳陽計較了，在唐家衆人羨慕不已的目光當中坐了下來，就等着上菜了。
波瀾壯闊，起起伏伏的大場面在上演時候，心情隨之起落，她們還感覺不到餓，這會兒頓時覺得前胸貼在後背上，能喫下一頭老虎。
“你們以爲，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陳陽目光幽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臉上表情連一點溫度都欠奉。
在唐婉最悽慘的時候，他們在落井下石；
在唐志義最得意的時候，他們在捧着臭腳；
在情況還不明朗的時候，他們出言嘲諷……
現在，他們又想當沒有發生過。
“哪裏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陳陽看了全程跟幽靈一樣，只在需要時候出現的燕尾服經理一眼，緩緩點頭示意。
燕尾服經理會意，小跑着就出去了。
隨後，奇怪的一幕出現在了唐家所有人面前。
先是一行侍應生端着一盤盤香氣噴鼻的菜餚上來了，卻不是每桌都上，而是集中地上到了陳陽、唐婉所在的一桌。
接着，又是一羣侍應生蜂擁而入，飛快地遊走遍整個宴會大廳，在唐家衆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收走了滿桌的餐具，連個叉子都不帶剩下的。
陳陽他們這一桌也不曾例外，除了唐婉、陳陽、蘇紅玉、唐嬌，他們四個人的餐具外，其他的一樣被收得乾乾淨淨。
這些侍應生收完餐具並沒有全部離去，而是留下了四個人，一人對應一個地站在陳陽他們身後，幫忙佈菜，貼身服侍。
陳陽在裏面，看到了熟悉的蘋果小圓臉女侍應生，略略點頭，就讓對方驚喜得差點沒暈過去。
傻愣愣地看着剛纔一幕的唐家衆人，到這會兒才徹底明白過來，頓時不知道多少人暴怒出聲：
“你們這是不讓我們喫飯的意思是吧？
我們是唐家人，宴會大廳我們包了，我們付錢了。
我們是客人，你們盤古七星酒店就是這麼服務客人的嗎？
我要投訴你們！”
“……”
唐家衆人那叫一個委屈，那叫一個驚怒，這叫什麼事？
他們這是被人當成叫花子一樣，要被趕出去嗎？
憑什麼呀？
很快，又是一羣人，衝進了宴會大廳。
這回，就不是跟翩翩飛舞蝴蝶一樣的漂亮女侍應生了，而是一水的穿保安制服的壯漢。
這裏面有些人，陳陽看着還有點眼熟，依稀記得是在常山虎的身邊看到過。
就是那些一年四季全是一件緊身背心硬扛着，就爲了秀出一身肌肉加紋身的憨子。
陳陽這才反應過來，盤古七星酒店的安保工作，也是他陳門的左手，韓東韓老爺子的手下在做。
怪不得派出的人手如此之多，如此精悍，一人押着兩個，跟老鷹抓小雞一樣，左右手各提溜起來一個就走。
唐家衆人看到這個陣仗，再或被提起來半空中晃盪，或被推得踉蹌，幾乎是抱頭鼠竄地出了宴會大廳。
燕尾服經理適時地冒出來，拿着話筒，大聲地宣佈：
“我們盤古七星酒店的老闆說了，唐家人惡形惡狀，除了唐婉小姐外，其餘不像人，倒像是鬼。”
“我們酒店以人爲本，只爲人服務，從今往後，
魑魅魍魎，概不接待！”
這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盤古七星酒店，從此再不歡迎除去唐婉一家子外的任何一個唐家人。
這簡直是直接的打臉與羞辱，除去唐婉之外，唐家所有人的臉都被扯下來扔在地上，還補上了一腳。
五分鐘之內，宴會大廳裏清靜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