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稷抱着溫阮快步離開。
寶曦宮內的宮人瞧見元稷似要殺人般的眸子,無人敢再阻攔。
駱翊扶住慕容芸霽,站在殿內看着元稷離去的身影。
她輕聲道:“殿下是鐵了心要護着這個與先太子妃模樣相似的姑娘。皇后娘娘若是明着再動手。只怕會傷了您和殿下的母子情分。”
“無論如何,這繼室絕留不得。”慕容芸霽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眉尖蹙了蹙。
傷與不傷,他們之間因爲溫阮已有了間隙,多添一道又有何妨。
“娘娘,那個動手的婢子,您看……”
“她是太子的人,奉得也是太子的旨意。她既忠心,本宮又何必趕盡殺絕。”
慕容芸霽拎得清,什麼人該除。什麼人要留着。
那丫頭不畏皇權,忠心耿耿,身手敏捷。留在太子身邊是有益的。
……
元稷抱着溫阮出了寶曦宮,人還沒走多遠。溫阮便支撐不住。
她靠在元稷懷中沒了意識。
“小阮。”元稷啞聲喚道。
懷中人沒有絲毫反應,那隻攥着他衣袍的手悄無聲息的垂落。
元稷出了一身冷汗。
溫阮身上的血自寶曦宮到東宮,星星點點的滴落。染紅了長長的宮道。
空月喉嚨滾動。她將自責的話嚥下:“奴婢先去請太醫。”
太醫給溫阮處理完傷口已是兩個時辰後。
元稷坐在牀榻邊上。看着牀榻中的人雙眸緊閉,眉心蹙着,應當是極其不舒服。
他伸出手,手晾在空中頓了頓。
停留片刻。最終落在溫阮的眉心中,拇指很輕的將她眉心間的褶皺撫平。
元稷守在她的旁邊。直到深夜,屋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溫阮猛地睜開眼。
下一刻,一個偌大的影子擋住牀案前唯一亮着的一抹燭光。
“醒了?”
元稷溫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溫阮看到元稷坐在牀榻前的雕花木椅上,身上披着雪白的長袍,臉影在燭光中,瞧不清臉上的神色。
她機械的點了點頭,人還在方纔的夢境中松怔着。
夢中,她臨死前身心遭受的殘酷凌遲,一遍又一遍的循環反覆在上演。
那些痛感真實到讓她以爲是天地輪迴,她又回到了相府慘死的夜晚,一輩子就這樣困在夢境中出不來了。
心扉撕裂,渾身痛到極致,就算是墜到無盡地獄,好像也不過如此。
溫阮有些適應不過現實的一切。
她擡起手遮住眼睛,手指在顫,有好一會兒才從夢中抽離出來。
“你怎麼……”
元稷原以爲是她哪裏不舒服,他伸手去碰她的手,指尖還未觸及到她的皮膚時,溫阮放下手臂。
她擡起眸子,一雙秋水的眼眸被淚洗過,紅的刺眼。
“你……”元稷看到小阮這般,竟有些手足無措,張了張口,話不知該從何問起。
溫阮看着他,一瞬,壓抑許久的委屈、怨念、恐懼、痛苦,一應隨着淚水,嚎啕大哭傾瀉出來。
她哭的肝腸寸斷。
“疼嗎?”元稷更慌了,他的手在溫阮周身無處安放。
以爲是傷口作祟。
“疼。”溫阮從哭聲中嗚咽一聲。
是她的靈魂心神疼到無以復加。
“我去宣太醫。”元稷說着起身要走。
他剛起身,手被另一隻纖細瘦弱的手拉住。
他垂眸看着她的手,再回頭。